李華成凝視了李天瀾幾秒鐘,隨即不動聲色的轉過了目光,低沉道:「我原則上同意,但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當前的局面下,穩定是第一位的。」
「既然有了線索,那麼該調查的,還是要調查嘛,馬上組織人手,將口供上的涉及到的人,以及這所藝術學學校全部控制起來詳細調查,等有了結果,我們具體再談。」
會議室里沉寂了一下。
鄒木林,紀文章,周雲海都沒有說話。
李華成畢竟是總統,這個位置有着毋庸置疑的權威性。
李華成這次沒有詢問他們的看法就直接把這些話說出來,毫無疑問這就等於是他做的決定。
總統的決定在正式形成決議之前並非不可能被推翻,可一旦這麼做,且不論能不能成功,這首先就意味着要在議會最上層內掀起一場激烈的博弈與風暴。
這樣的博弈表現出來的最明顯的地方,就是表決。
並非出自總統授意的表決。
這兩個字同樣也意味着議會已經變成了需要表決的戰場。
中洲作為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從內到外,從上到下,牽扯的方方面面幾乎是不可想像的,而議會無數的決策也不是理事和議員們隨便舉舉手就能決定什麼的戰場。
正智永遠都不等同於戰爭,而是平衡與妥協的藝術。
李華成決定把這件事情放一放,先進行調查,在不想全面開戰的時候,各大集團都會放一放。
沒有人願意把李華成逼急了,博弈也不是不考慮後果的鬥氣,就如同之前李華成同樣不敢逼急李天瀾一樣,現在李天瀾同樣也不敢逼急李華成,他們的訴求在某些方面或許有着無法調和的衝突,但同樣,他們想要達成自己的目標,也少不了對方的支持。
李華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看了看幾位沉默的理事,又看了看李天瀾,突然笑呵呵的問道:「天瀾,你有什麼看法?」
「我...隨...便............調...查吧...」
李天瀾沉默了足足五分鐘的時間,才語氣飄忽的說了一句。
他的語氣極慢,帶着難以形容的僵硬和呆滯,聽上去很不清醒,像是夢囈。
這一瞬間,會議室里所有人都做出了同一個動作。
他們挺直了身體,轉過頭,看向了李天瀾的方向。
李天瀾依舊坐在那,一動不動,他的呼吸極為平穩,但卻不知為何,這一刻的他帶給了所有人一種很不清醒的混亂感覺。
怎麼回事?
所有人都是一臉錯愕。
尤其是郭聞天。
從下午到晚上,跟李天瀾爭吵的最凶的就是郭聞天。
他不斷的質疑着幾份口供的真實性,不停的偷換概念,干擾其他人的思路,力保古行雲的姿態極為明顯。
鳳凰閣的出現同樣在衝擊着他的三觀。
郭聞天現在對崑崙城沒有一點好感,但對於豪門集團,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必須保住。
如果鳳凰閣被證實存在,且不說中洲會引起多麼大的地震,起碼林蔭誘惑了毛松這件事將完全成為事實,李天瀾完全可以將這件事情牽扯到陳方青的死亡上,在打壓了太子集團的同時徹底覆滅特戰集團,到時元氣大傷的太子集團就等於是失去了天然的盟友,虛弱期的他們也許很難支撐到下一次大選之後。
所以郭聞天和李天瀾在長時間的爭論中爆發了極為激烈的衝突。
甚至就在半個小時前,郭聞天還拍着桌子跟李天瀾爭論着。
從來懶得拍桌子發火的李天瀾當場就要直接動手,如果不是李華成鄒木林幾人攔着,他和郭聞天就已經不是在最高規格的會議中大打出手這麼簡單了,李天瀾出手,那是要命的。
而從這個角度來看的話,也就是說十幾分鐘之前,李天瀾還是極為正常的。
而十幾分鐘後,現在的他到底又是個什麼狀態?
「天瀾?」
鄒木林內心開始下沉,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有些擔憂。
現在的李天瀾,誰都能夠感覺的到他的遲緩和呆滯,這種狀態顯然是不正常的。
李天瀾一動不動,坐在那裏,如同一尊沒有絲毫生命氣息的雕像。
鄒木林的聲音似乎過了足足一分鐘才完整的傳到了李天瀾的耳朵里。
李天瀾放在沙發扶手上的指尖微微動了動。
他的聲音越來越慢,帶着逐漸清晰起來的呆滯和僵硬:「我...沒事...需要...繼續...你...們...思考...」
人們臉上的錯愕更為明顯。
過了好一會,幾位理事才明白過來李天瀾在說什麼。
我沒事,需要思考,你們繼續...
只是不知道是李天瀾的思想出了什麼問題,又或者是武道上某些東西扭曲了空間,他們聽到的內容順序完全是混亂的。
「我...管...不...真的...用...」
真的,不用管我?
不用管我,真的。
鄒木林深呼吸一口,一時間有些心亂如麻。
李華成怔怔的看着李天瀾,一時間似乎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郭聞天第一個清醒過來,幾乎可以說是欣喜若狂。
李天瀾到底怎麼回事他沒興趣知道。
他只知道現在的李天瀾非常不正常,站在他的立場上,李天瀾順勢隕落才是最好的,不過他也知道這不可能,不過李天瀾的狀態讓所有人都有些不安,一時間鄒木林,周雲海身上咄咄逼人的鋒芒似乎都淡化了不少,敏銳抓到了這個機會的郭聞天直接提議道:「總統,我建議直接將李天瀾殿下送到醫院,這也是對他的關心嘛。鳳凰閣的問題,是個很嚴重的問題,我建議馬上通知華亭市府,由華亭議會最先牽頭調查,掌握詳細信息後,第一時間向我們匯報。」
李華成看了郭聞天一眼。
他理解對方的想法。
縹緲藝術學院現在是證實鳳凰閣性質的關鍵。
而藝術學院的地址在華亭。
郭聞天希望華亭議會最先進行調查,無疑是打算將事態控制在自己手中。
畢竟如今的中洲議員,華亭議長鍾永明是太子集團的領袖之一,而且也是在陳方青死後不受太大影響的太子集團領袖。
李華成心思有些混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看着李天瀾的方向,突然間有些意興闌珊。
不過眼下確實是一個好機會,讓鍾永明控制住局勢,不是什麼壞事,但縹緲藝術學院的詳細情況,事後他是必須要詳細掌握的。
李華成深深呼吸,點了點頭,剛要說話。
「砰!」
會議室的房門被人陡然推開。
臉色有些急躁複雜的馬思推開了房門,欲言又止。
他的手裏拿着一個信封,看上去似乎有些猶豫。
「怎麼回事?」
李華成有些愕然。
「總統...」
馬思深深呼吸,聲音飄忽,眼神同樣飄忽。
「又有新口供了?」
李華成的內心已經沉入了谷底。
崑崙城在中洲幾乎是沒有制衡的發展了這麼多年,古行雲利用自己的權勢,私下裏做了什麼,他都不覺得奇怪了。
「不,不是新的口供,是一份舉報信。」
馬思咽了口口水,艱難道:「實名舉報!有人實名舉報中洲特別行動部部長,崑崙城城主古行雲,並且帶來了大量的證據。」
李華成的表情陡然凝固了。
馬思飄忽的聲音繼續響起:「舉報人...舉報人是...是古行雲殿下唯一的學生,崑崙城古仙顏,她現在...就在審訊室。是...是秦微白秦總親自送她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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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三章: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