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少女不思春。
盛唐的女子思春,修真界的女子思春,妖族的女子同樣會思春。
這是天地定下的規矩,誰都阻擋不了,南鳳秀雖然貴為妖王的十五弟子,可一樣無法抵抗這份原始的力量。然而妖族的男子多為壯碩的大漢,相貌又多醜陋,哪裏能滿足少女們的需求。
雖然妖族與修真界很少能夠溝通,但是有一種職業,有一件東西,卻改變了這一切。
畫師,還有畫師手中的畫!
南鳳秀第一次見到江流雲,便是從妖都的畫師那裏得到的,一共一百六十七幅畫,每幅畫描述的都是一個場景,連起來就是一個故事,故事的主角便是江流雲。
那個故事講述了,江流雲如何代表蜀山第一次參加星耀比武,如何一鳴驚人,如何毫無壓力的橫掃整個修真界,如何成為蜀山第三代的領軍人物,修真界星耀第一人的故事。畫中的江流雲俊逸非凡,風流倜儻,自然是極招姑娘喜歡。
一夜之間,江流雲的故事,江流雲的畫,便在少女修行者之間流傳開來,而江流雲也成了這群人的超級偶像。
今日,站在明鏡湖邊,江流雲青虹斬樂聲,那一襲風采,更是讓南鳳秀讚賞有佳,若不是兩族間的天然阻礙,早在方才,她便已經躥到江流雲身前了。
依着南鳳秀的脾氣,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從小到大,就沒有一件東西是得不到的,不管是法寶還是奴僕。需要動腦子的她動腦子,需要動嘴的她動嘴,軟不行她就來硬的,實在不行,她一拳打暈了直接扛回家。
南鳳秀第一眼看到江流雲便喜歡上了,現在見到真人,自然要想盡辦法接近,她才不會在乎什麼人妖之別呢。在妖族部落中,那些修為高深的首領,誰的府中沒有收藏幾名修真界的仙女呢,也沒見出問題啊。
只不過她的目標有些高難度罷了!
將蜀山第三代的領軍人物抓回王族,想想都興奮。
良久之後。
吸力漩渦終於逐漸消散,眾人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圓形的大殿,寬敞宏偉,大殿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祭台,祭台上蹲着兩具栩栩如生的雕像,一個身穿金鎧的武士,一頭騰空而起的巨龍。
祭台周圍的牆壁上,繪滿了浮雕,氣勢雄奇磅礴。
浮雕上有修真界的劍俠,也有妖族的戰士,可雙方似乎並沒有戰成一團,卻像是在一起抗擊着另外一個勢力的入侵。
與他們交戰的一方,在浮雕上沒有雕刻出真容,只是一團一團的黑色影子,但是卻仿佛擁有着無窮的戰力。數不盡的劍俠戰妖,竟然僅僅只能與這些影子拼個旗鼓相當。
戰場的下方是一條蜿蜒曲折的長河,河水綿延望不到盡頭,隱隱約約能夠看出些洛河的輪廓。
河水的顏色在浮雕中被染成了血色的通紅,河邊橫七豎八躺着無數的屍體,再遠的地上甚至還能看到一座百丈高的京觀,京觀下是數不盡的枯骨。天空的戰鬥還在繼續,有些死亡的屍體還未落到地上。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枯骨如山,這浮雕描繪的場景,僅僅是觀望,便讓人覺得的背心發涼。
也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葉缺在進入這大殿的一瞬間,便覺得那浮雕中的河流有些問題。
「那河水,怎麼看都像是真的。」
「似乎那河水還在緩緩的流動一樣。」
葉缺使勁晃了晃腦袋,望向中心的祭台,一眼看過去,心頭雪山靈海上空的天元金蟒,立時間又開始躁動起來。奇怪的是,葉缺體內的躁動針對的竟然是那個祭台下面,仿佛在地下,有着什麼東西一直在呼喚葉缺體內的天元金蟒。
南鳳秀此時早就跟江流雲分開了。
再大膽,她也不會當着如此多人的面,去強行摟抱江流雲,她是喜歡俊逸非凡的少年,可她不是花痴,妖王不可能收一個花痴當自己的親傳弟子。
經過這一路的顛簸,能出現在這大殿中的,已經不足百人。
「這地方可真冷!」剛剛走進大殿,便有人下意識的說了一句,很快便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
這種冷不是溫度低的那種冷,似乎是能夠穿透心魂的冷,陰寒之冷,徹骨奇寒。都是修真界的天才,大部分人早就不知道冷是何物了,可今天再次讓他們感受到了天地的無情。
朝着手中哈出一口暖氣,裁決司隊伍中的李劍七忽然就朝着葉缺這邊跑過來。
剛跑過來,便一把拽住葉缺的手,滿臉的激動,「葉缺,你竟然沒死!」
「真的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所有人都可能被妖族斬殺。」
「到底發生了什麼?當時在黑荒原上,你不是已經被妖族的戰士圍住了嗎,你是怎麼逃出來的?」李劍七又是興奮,又是好奇的問道。
「我……」葉缺剛想說話,後背上就傳來一陣巨力,他被李劍七拽着的手也立時間被分開了。
「放開你的手,不要碰他。」
一身白衣的紅豆,冷着臉說道,一邊說一邊還往前站了一步,站在了葉缺跟李劍七的中間,冷冷的看着李劍七。
紅豆的身高是要比李劍七高出小半個頭的,所以,她的眼神就有些微微的俯視,再加上她的語氣跟表情,一瞬間便招來了李劍七的厭惡。
「他又不是你的,我為什麼不能抓他的手?」李劍七叉着腰說道,嘴已經撅到了天上。
「他不是我的,但他是我撿的,我不允許你抓,你就不能抓。」紅豆收起傘頁,將傘放到自己胸前,忽然向前一伸,「我不喜歡有人離我很近。」
「你!」
「你竟然敢拿傘懟我!」
李劍七右手一抬,劍指一點背後,一柄乳白色的長劍便騰空而起,劍身上刻着九條肥胖的金魚,每條金魚的樣貌都活靈活現,可隨着李劍七的真元灌注,這些魚忽然就變得兇殘起來,一條本應用來觀賞的金魚,張開巨口,竟然滿嘴獠牙。
這是一柄李劍七之前沒有用過的劍。
單看氣勢,品階便極高。
眼看着兩人就要大打出手,葉缺趕緊上前兩步。
「閃開!」
「閉嘴!」
不等葉缺開口,李劍七就喊了一聲閃開,而紅豆則喊了一聲閉嘴。並且,兩道掌風同時襲向葉缺,沒什麼攻擊力,但是卻將葉缺推開到數米之外。
真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
如果不是身負重傷,靈海枯竭,葉缺怎麼也不可能被兩道掌風就推開,而且是當着兩個小姑娘的面,束手無策,甚至被直接呵斥!可是,能怎麼辦?都是暴脾氣的姑奶奶,誰都不會吃虧,難道還真讓她倆打上一場?
神器河卒還沒出現呢,她倆先火拼,這不是開玩笑嘛,這不是讓人看笑話嗎。
「殿下,莫要衝動,正事要緊。」葉缺剛被推開,裁決司的副司夜矍鑠便跑了過來。
「殿下?」
聽着裁決司的副司夜矍鑠對李劍七的稱呼,葉缺一愣,靜齋的劍痴姑娘,怎麼在裁決司口中竟成了殿下了,能夠讓副司夜稱作殿下的,那是什麼樣的身份?
「這個女人羞辱我,我要好好教訓教訓她,我的事情你不要管,誤不了正事!」李劍七氣呼呼的喊道。
矍鑠看了看紅豆,然後稍稍感知了一下她的修為,得到的回饋是深不見底,就連他試探出去的真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暗道一聲,「能走到這裏的人,果然都不同凡響。」
「殿下,現在不是爭鬥的時候,出了這龍脈皇陵,您想怎樣,屬下都依着您。可在這裏,您就聽一句勸好嗎?」矍鑠苦口婆心的說道,然後又指了指身後,「裁決司剩下的人已經不多了,屬下不敢保證待會兒會發生什麼,無論如何,您是不能出問題的。」
「退一步海闊天空。」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啊。」
「殿下!」
矍鑠眼看着便要跪下,可還不等他做出下跪的動作,整個大殿上忽然亮起了上千盞油燈,方才的亮光完全是浮雕自身散發的點點星芒,而此時,整座大殿燈火通明。
原本寒冷無比的大殿,終於有了一絲絲的溫度。
一股莫名的邪氣開始彌散開來。
大殿上的修真界弟子,一時間感覺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反觀妖族的戰士卻似乎完全沒有感應。
一名最靠外的妖族戰士,不知何時自己走到了壁畫的邊緣,看着頭頂的浮雕,有些愣神,因為其中一個浮雕似乎稍稍晃動了一下,原本他還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所以便準備走近看看。
「奇怪,這浮雕好像是自己動了。」
站在整個妖族戰士隊列最後面的風星陌,轉過頭一看,「怎麼了?」
「這些浮雕……」
妖族戰士看着風星陌,反手指着身後,可話剛說出口,便發現風星陌的表情一變,全力向自己衝來,並且對着自己做了一個小心的手勢。
可是,為時已晚,這名妖族戰士剛剛轉過頭,一隻利爪便貫穿了他的胸口,整顆心臟都被活活掏了出來。
同一時間。
壁畫上。
那條像極了洛水的河,河水開始急速的流淌,只不過那河水卻滿是鮮血,風吹起血,飄向穹頂,所有被這鮮血浸染到的浮雕,直接便浴血而生。
隱隱間,這一切都跟當時摘星子在皇城中的測天相吻合。
河卒,沐浴在人與妖的鮮血中降生!
(今日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