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霜從頭到腳一下子涼透了,就算是墜入冰冷的湖水中都沒有如此冰肌裂骨過。
秦姑爺放開了秦嬌,目光灼灼地看着姬霜:「霜兒……」
姬霜:「這是什麼?」
秦姑爺難過地說道:「霜兒你聽我解釋……」
「好啊,我聽。你來解釋,你脖子上的抓痕是怎麼回事,你嘴上的咬痕又是怎麼回事?還有……」姬霜用另一隻手的食指在秦嬌的嘴唇上抹了一下,兩根食指對在一起,「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姬霜不給他解釋的機會時,他有一萬個可以解釋的辦法,然而眼下姬霜大大方方地看着他,他反而說不出一句狡辯的話了。
秦嬌的衣裳與氣息都是亂的,只要不是個傻子都明白髮生過什麼事了,更要命的是,他的身上還殘留着所謂的證據。
姬霜捏緊了拳頭,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才忍住渾身的顫抖:「說不出來了是嗎?繼續編啊,說她是你妹妹,說她與你不親近,說你照顧她,只是因為你是她大哥,你編啊!」
「霜兒……」
姬霜低叱道:「別再叫我名字!」
秦姑爺受傷地看着她:「霜兒!」
姬霜雙目如炬:「枉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背着我做出這種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秦姑爺張了張嘴:「霜……」
姬霜一個字都不想聽,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難怪我和她落水,你拼了命地救她,不是因為大家都去救我了,而是你根本就是想我死了算了!我死了,你就好與她雙宿雙飛!你就可以和她白頭到老!你就可以帶着我的家產,光明正大地養着這個小賤人!」
秦姑爺凝眸道:「霜兒你越說越離譜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讓你去死,也從來沒有想過與別的女人雙宿雙飛,更沒想過揮霍你的家產……這些年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清楚嗎?我可曾貪過姬家一兩銀子?我是為了你,才留在姬家的……」
姬霜不理他了,轉身就走。
「霜兒!」秦姑爺拉住了她的手。
姬霜掙扎,卻甩不開他的鉗制:「你放手!」
「我不放。」
「你到底放不放?」
「不放,死也不放。」
話音一落,一個飛鏢襲了過來,直直地打向他的手腕,他本能地一縮手,姬霜得了自由。
姬霜失望地說道:「這就是你說的死也不放?」
秦姑爺噎住,意識到了什麼,扭頭望向巷口的馬車,此時喬薇正靠在馬車上,手裏把玩着幾枚燕飛絕送她的飛鏢,唇角掛着淡淡的笑。
秦姑爺的眸光暗了下來。
喬薇攤手。
自己要鬆手的,怪我咯?
姬霜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秦姑爺追過來。
喬薇一記飛鏢釘在了他的腳前,他步子就是一頓,抬眸望向喬薇,喬薇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眸光在半空交匯,陡然碰撞出了凌人的氣息。
秦姑爺的眸光漸漸冰冷,喬薇卻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淡淡一笑,也轉身上了馬車。
回府的路上,姬霜一言不發,喬薇與教主大人識趣地沒去追問,其實也不必問了,二人什麼都看見了,以為今日註定功虧一簣,誰料竟有這樣的收穫,雖不是捉姦在床,不過也差不了太多。
以姬霜對秦姑爺的佔有欲,別說他將別的女人堵在巷子裏親,就算他只是拉拉對方的手,也夠姬霜暴跳如雷了。
馬車抵達姬家,姬霜冷着臉下了馬車,朝四房走去。
幾乎是同一時刻,秦姑爺的馬車也回到了姬家,不過他走的是北門,比姬霜更早一步到院子。
喬薇的頓了頓,腳步一轉,朝與青蓮居相反的方向走了過去。
教主大人眉頭一皺:「哎?你去哪兒?」
喬薇淡道:「去老夫人那兒。」
「去那兒幹嘛?」教主大人不解地問。
喬薇眉梢一挑:「告狀。」
教主大人以為自己聽錯,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孩子那一套告狀,真的不會害臊嗎?!
喬薇一邊走着,一邊慢悠悠地說道:「姑父道行太高,我怕姑姑她老人家招架不住,還是給她找幾個後盾的好。」
教主大人承認她說的很有道理,以姬霜那傻乎乎的德行,指不定真被那混蛋哄騙了個去,但這麼堂而皇之地跑去告狀真的好麼?會不會太丟臉了?
喬薇越走越遠了。
教主大人着急道:「喂喂喂,你走了我……我怎麼辦?」
喬薇道:「想來就跟來唄。」
教主大人翻了個白眼:「誰想來了?」
話雖如此,還是一邊翻着白眼,一邊跟了上去。
叔嫂二人很快到了落梅院,這是教主大人歸家後這麼久,頭一次進姬老夫人的院子,姬老夫人樂壞了,從教主大人進屋,一雙眼睛便死死地長在了教主大人的身上。
教主大人被看得渾身不自在。
索性喬薇很快談起了姬霜與秦姑爺的事,姬老夫人的注意一下子被轉移了:「……你說什麼?竟有這種事?」
喬薇嘆道:「我親眼看見的,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我也不會相信姑父會做出這種事來,祖母,冥燁當時也在旁邊,您問問他,到底是不是這個情況?」
姬老夫人難過地看向了教主大人,教主大人一臉不耐地點了點頭。
姬老夫人氣得呼吸都不順了,那麼老實的姑爺,居然背着她女兒做出如此荒唐的事!她女兒千挑萬選,難道就選中了這麼個混蛋嗎?
「冬梅!把小姐給我叫來!姑爺也叫來!還有大老爺,都給我叫過來!」
「是!」冬梅火急火燎地去了。
姬老夫人深吸幾口氣,壓下了翻滾的怒火,對喬薇與教主大人道:「你們倆先回去,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全家都知道了,秦姑爺怕是要哄不過來了,真遺憾不能看個現場,不然那精彩的表情,應該夠她回味好幾年的。
喬薇拽着同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教主大人回了青蓮居。
教主大人壞笑:「我頭一次發現你們姬家挺有意思的。」
喬薇燦燦一笑:「熱鬧多是吧?」
教主大人點頭如搗蒜!
喬薇笑容一收,一巴掌拍上他腦袋,拍得他腦漿都差點散了。姬冥修回府時姬霜的事已經在府里傳開了,乃至於他人還沒到青蓮居,便已聽了不少風言風語。
碧兒剛給望舒洗完澡,端着水盆出來,一眼看見姬冥修,笑着行了一禮:「大少爺!」
姬冥修淡淡頷首,掃了一眼她的水盆,道:「望舒洗澡了?」
碧兒把水倒了,答道:「剛洗,還沒睡,少爺要去看看她嗎?」
「我去看看。」姬冥修進了兩個小傢伙的屋,景雲早已洗漱完畢,收拾得整整齊齊,坐在床頭看書,望舒不好好穿衣裳,光着小屁股在自己的床上滾來滾去。
嬋兒拿着衣裳,左右抓她,嬋兒往左她往右,嬋兒往右她往左,別看她肉嘟嘟的,反應卻快得驚人,嬋兒汗都跑出來了,卻連着小丫頭一根汗毛都沒摸着。
小望舒在床上滾來滾去,忽然一個沒注意,從床沿上掉了下來,眼看着就要腦袋着地,一隻有力的胳膊伸了過來,將這險些樂極生悲的小胖子抓進了懷裏。
望舒嘻嘻一笑:「爹爹!」
姬冥修捏了捏她粉嘟嘟的小臉,嚴肅地說道:「差點摔地上了,以後不許這麼調皮了,知道嗎?」
望舒想也不想地說道:「知道啦!」
景雲看着被爹爹抓在懷裏的妹妹,眨了眨眼,慢慢地挪動小屁股,一點點靠近床沿,就在他即將「摔」個四仰八叉的時候,爹爹大人開口了:「你看哥哥就很小心,從來不會摔下來。」
準備一不小心「摔」進爹爹懷裏的小景雲默默地挪回了床里。
姬冥修在房裏坐了一會兒,將兩個小傢伙塞進各自的被窩後,起身出了屋。
「哥哥,你睡了嗎?」望舒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小小聲地問。
景雲不吭聲。
望舒跳下床,一把將哥哥拖回了自己被窩。
完全沒有辦法反抗的景云:「……」
……
姬冥修回屋,教主大人也在,身上的氣場與平時不大一樣,雖然臉色臭臭的,但看樣子,應該是開葷了。
姬冥修還沒八卦到去詢問他寵幸了哪個丫鬟的地步,只是見他沒坐輪椅了,便問了句:「腳好了?」
教主大人沒好氣地說道:「好了。」其實早就好了,只是一直在裝病,可自打被喬薇瘋狂地飆了一趟車之後,自此都對輪椅有了心理陰影。
喬薇切了水果進來,放在教主大人手邊,無比溫柔地說道:「吃吧。」
教主大人的眼刀子嗖嗖的,摸了摸還在隱隱作痛的腦袋,毫不留情地叉了一塊梨子!
喬薇走向姬冥修,抬手去解他披風:「回來了?皇上龍體如何了?」
姬冥修伸開胳膊,方便她替自己寬衣,說道:「皇上好得很。」
喬薇嘀咕:「又裝病是不是?」
姬冥修不可置否。
喬薇解了他外袍,問道:「那你怎麼就回了呢?不怕皇上生氣?」
姬冥修定定地看着她,唇角一勾:「想媳婦兒了,不回怎麼行?」
喬薇唇角一翹,怎麼壓不壓下去了。
教主大人看着二人你儂我儂的樣子,不屑地撇了撇嘴兒,成天卿卿我我,肉麻不肉麻?!
姬冥修換上了家居的寬袍,在自家弟弟的對面坐下,喬薇泡了一杯花茶來,他喝茶的功夫,喬薇與他說起了府里的事:「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與你說。」
「是姑姑與姑父的事?」姬冥修問。
「你知道了?」喬薇驚訝。
姬冥修淡道:「一進門就聽見了。」
喬薇嘖嘖搖頭,在他身側坐下:「果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話說回來,沒想到姑父是這種人吧?」
姬冥修騰出一隻手,在桌上握住了她的手:「你就是想和我說這個?」
喬薇古怪地說道:「怎麼?嫌事兒小?」
姬冥修無奈一笑:「不是。只是姑姑不是小孩子了,她的私事,做晚輩的不便插手。」
喬薇與教主大人彼此看了一眼,十分默契地壓下了邀功的想法,原本今日能捉住姑父的現行,多虧了教主大人天(漏)衣(洞)無(百)縫(出)的計劃,儘管事態的發展與計劃中的不大一樣,但陰差陽錯之下,目的達到了。
教主大人好不容易幹了一樁大事,本想好好炫耀一番,這下不敢開口了。
喬薇作為「幫凶」,也只得臨時改了台詞:「這件事有祖母與父親他們操勞,我們自然不會去添亂了,是吧冥燁?」
教主大人:「是啊!」
姬冥修古怪地看着二人:「你們倆幾時變得這麼要好了?」
就今天啊,一起狼狽為奸了嘛。
喬薇面不改色地岔開了話題:「我要與你說的今其實另外一件事。」
錯錯錯,本來只想說姑姑與姑父的事,但這傢伙的思維實在太敏銳了,就快要揪住二人的小辮子了,趕緊拋出大的!
姬冥修撫摸着她手背的指尖一頓:「什麼事?」
喬薇道:「冥燁他……」
教主大人危險地看着喬薇,敢把本座被人強事捅出去,本座就把你絆姑姑下水的事捅出去!
喬薇神色一肅:「他被人打傷了。」
姬冥修的神色淡了下來:「誰?」
喬薇站起身,將教主大人往另一張凳子上一推:「冥燁自己和你說!」
姬冥修看向了教主大人。
教主大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我不知道她是誰,她蒙着面紗,她們有兩個人,一個是小姐,一個是丫鬟,丫鬟出去了,是那個小姐把我打傷的。」
「傷哪兒了?」姬冥修蹙眉問道。
教主大人拉開了領子,露出胸口那個尚未完全褪去的掌印,他自己不知道的是,在掌印旁,還有不少歡愛過後的痕跡。
「咳咳!」喬薇咳嗽。
教主大人低頭一看,滿滿的抓痕與咬痕,臉色當即一紅,合上了衣襟。
姬冥修沒追問那些曖昧的痕跡是怎麼來的,而是對喬薇道:「這不像是普通的內傷,差人把姬無雙叫來。」
「好。」喬薇點點頭,喚來碧兒,讓她去前院找銘安,將姬無雙接來。
屋內,姬冥修問向了教主大人:「你是在那裏碰到她們的?又怎麼與她們交起手來了?」
教主大人的眼珠子轉了轉:「我……在客棧吃飯。」
姬冥修眸光一暗:「你又出府了?」
喬薇忙道:「是我帶他出來的。」
「我就想逛逛!」教主大人眼神一閃,恐姬冥修再問,把二人問穿了幫,趕忙說道,「哎呀你煩不煩?老問些有的沒的?正緊事你還聽不聽了?」
姬冥修牽了牽唇角:「好,你說。」
教主大人一本正經道:「我是在門口偷聽到的!」
特別強調了事發地點不是在床下!
教主大人接着道:「她們發現我偷聽,就把我給打傷了。她們是衝着姬家與隱族來的,她們想拿下姬家,通過控制姬家得到隱族。」
姬冥修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地敲了幾下:「她們知道姬家與隱族的關係了?」
教主大人哼道:「何止啊?她們還知道姬家出了祭師呢!」
喬薇:「……」
姬家與隱族的關係,不就是姬家是祭師的後人嗎?
姬冥修問道:「她們是怎麼知道的?除了皇上,我沒告訴過任何人,你大嫂也沒有。」
教主大人答道:「她們的長風使從姬家弄到了兩生果,她們就猜出姬家已經去過隱族了。」
姬冥修陷入了沉思。
教主大人瞟了他一眼,哼道:「你怎麼不說話了?」
姬冥修眯了眯眼:「我在想長風使這個稱呼有點耳熟,似乎在哪兒聽過。」
喬薇雙手托腮道:「我回大梁之後,怕兩生果會泄露隱族的秘密,沒有給姬家以外的人送過,就是送給姬家各房主子,也只說它是我外公家自己種的果子,姬家人自己都不知道它是兩生果,那個什麼長風使是怎麼知道我們有兩生果的?」
姬冥修眸光微冷:「姬家有內奸。」
說話間,碧兒在外稟報:「少爺,少夫人,無雙大人來了。」
喬薇說道:「請他進來。」
姬無雙邁步進了屋。
教主大人服下了壓制內力的新藥,躁動的內勁已經趨於緩和了,從脈象上看不出什麼問題,但是在檢查了他胸口的掌印後,姬無雙的眸子裏掠過了一絲驚訝。
「怎麼了?」喬薇不解地問。
姬無雙不知該驚還是該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是九陽掌!打傷二少爺的人,就是會九陽掌的人!從前一直不知上哪兒去找,如今竟有個自動送上門的!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好個屁啊?!
教主大人簡直要哭了,母夜叉二號居然是九陽掌的傳人?還沒解毒呢,就把九陽掌的傳人給睡了……這特麼的以後還怎麼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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