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城西北兩百里的狼居胥山,是匈奴長久以來的聖地。
兩百年前,狼居胥山曾經被霍去病攻破一次,霍去病也因此立下舉世無雙的戰功。但即便如此,匈奴對狼居胥山的虔誠依舊不減。
此刻的狼居胥山四周泛起漫天煙塵,戰馬嘶鳴之聲此起彼伏,黑壓壓的匈奴戰士遍佈原野,如同一片席捲天地的浪潮。
幾乎所有的匈奴部族都已經聚集在此,因為匈奴內部剛剛發生了一件大事。
一名強大的部族首領可魯汗,在他新國師的協助下,一舉擊潰上任可汗,成為了這片草原上新的統治者。
這一次的部族集合,就是為了決定這件事。
在這數萬人的中央,狼居胥山的半山處,一大片粗獷雄厚的大帳連綿而立,這裏是可魯汗部族所在。
在這些帳篷中,一座純白色的大帳顯得格外顯眼,四周的匈奴戰士都遠遠避開這處大帳,因為帳篷裏面的,就是可魯汗的新任國師,他曾經在戰場上多次施展詭異的法術,一舉扭轉戰局。
匈奴戰士私下裏,都稱呼這名國師惡魔之手。
此刻白色大帳中,兩個人跪倒在地,一個身材魁梧高大,一個身材瘦小,正是在鋒城中和吳明交過手的那兩名狂信者。
在他們的上方,寬大的椅子上坐着一位老者,身穿灰袍,滿臉皺紋縱橫交錯,看上去簡直就像一具化石。
老者低頭望向下方跪倒的兩人,渾濁的眼底閃動着一股憤怒:「費恩,斯特拉,你們這次去鋒城任務是什麼?」
跪倒的兩人面色同時一變,身材瘦小的費恩惶恐開口:「主教大人命我們去鋒城取下漢軍將領的頭顱,來鎮壓山下各個部族的氣焰!」
枯瘦的老者微微揚起右手,空氣中一股無形的力量向外蔓延,壓迫的下方二人喘不過氣來。
「漢軍將領的頭顱在哪裏?」
「請主教大人寬恕我們的無能……」
費恩身子不住顫抖,幾乎無法承受這股無形力量:「出現了一些意外,我們沒能得手。」
大主教的手一頓,停在原地,眼中的憤怒更甚。
「你們身為隱謐教廷最高騎士,受聖光加護,被冠以天啟之名,竟然沒能取回一個凡人的首級……簡直令聖光蒙羞!」
身材魁梧的斯特拉搶着開口:「主教大人,鋒城中那個人很難對付,而且他還說出了『狂信者』這個名字!」
大主教面上顯出一絲驚容:「狂信者是東正教用來污衊我們的稱呼,他怎麼會知道!難道他是東正教的人?把經過給我說一遍!」
跪倒的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把和吳明遭遇的經過講述了一遍。
末了之時,費恩補充了幾句:「主教大人,我們撤退之際在城牆上擒住了一名士兵,拷問之下,得知這支部隊只有千人,並不是鋒城的駐軍,而是護送漢朝公主前來和匈奴和親的。」
「公主和親?」
大主教沉吟了許久,之後轉頭望向一邊:「康科斯坦,迪斯,你們過來。」
從一邊的陰影中又走出兩個魁梧的身影,來到老者面前跪倒在地。
低頭望向面前的四人,大主教點了點頭:「你們四人被冠以天啟四騎士之名,是教廷至高騎士,一路跟隨我來到這片荒寂的世界邊緣,你們的忠誠和信仰值得對世人誇耀。」
下方四人跪倒在地一聲不響,全部耐心聆聽。
大主教聲調變得有些高亢:「只有隱謐教廷才是羅馬的正統!東正教藉助世俗之力將我們驅逐,但光芒永不熄滅!我一定會帶領你們重回羅馬,取回屬於我們的榮耀和光芒!」
下面的幾個人面上顯出激動之色,但大主教微微揚起手,示意他們安靜。
「掌控匈奴的軍隊,是我們的第一步,雖然我們幫助可魯汗反叛成功,消滅了王庭,但他現在還無法得到所有部族的認可,無法成為統治整個匈奴的可汗。」
跪倒在地的斯特拉哼了一聲:「不服的人,殺光就好了!」
大主教搖了搖頭:「可魯汗現在缺少一個正式的名分,只要他得到漢朝的公主,就等於得到漢朝的認可,那麼其他部族就沒有理由再反對他。到那時,我們就可以率領這支兇悍的軍隊打回羅馬,奪回我們的榮耀!」
下面跪倒的四人頓時面露喜色,他們雖然身為隱謐教廷的天啟四騎士,卻無力對抗實力龐大的東正教,連同教皇一起被驅逐,最終流落到匈奴的土地上。
匈奴種族天性好戰,大主教在一段時間的觀察後,終於找到一位名叫可魯汗的部族首領,雙方結成了同盟。
那之後,大主教開始執行他的計劃,協助可魯汗擊敗了匈奴單于,成為了匈奴新的領袖。
匈奴的部族眾多,目前聚集在狼居胥山的大部分部族都不同意可魯汗繼任可汗之位。
現在狼居胥山四周的數十個部族,依舊是各成一統,彼此之間不斷有衝突發生。
可魯汗已經擁有力量,但的確還需要大義之名。
只要迎娶大漢朝的公主,就可以讓可魯汗獲得更大的威望,名正言順的成為匈奴之王。
身材魁梧的斯特拉猛然站起身來:「主教大人,我們這就去鋒城,把漢朝的公主抓回來!」
大主教坐在原地擺了擺手:「不必,他們本就是送公主來和親的,派一支迎親的隊伍去鋒城,把漢朝的公主接回來就好了,現在山下匈奴各個部族蠢蠢欲動,你們都留在這裏,防止意外發生。」
「是!」
下方四人同時應聲,跪倒在地。
大主教點了點頭,之後望向下方。
「征服的康科斯坦,毀滅的斯拉特,審判的費恩,死亡的迪斯,我以聖靈、聖主、聖父之名,賜予你們戰無不勝的勇氣,和無上的光榮。」
大主教緩緩抬起手,他的中指上帶着一隻碩大的戒指,上面鑲嵌着一顆晶瑩的白色玉石,放射出淡淡的白色光暈。
「接受聖能的洗禮吧。」
一團柔和的光芒自玉石上湧出,將下方的四人包裹在其中,這四名隱謐教廷的最高騎士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副沉醉之色,身子禁不住微微顫抖。
大主教望向天啟四騎士,滿意的點了點頭,沒人能抗拒玉石中的聖能,就連意志堅定的教廷騎士也不例外。
至於新的單于可魯汗,更是早已經成為了他的傀儡。
只要再一步,就以完全掌控這隻匈奴大軍,反攻羅馬,恢復隱謐教廷的光榮!
大主教望向帳外的遠方,臉上顯出一絲得意的笑容。
(這位大主教最終沒能實現他的遠大理想。但是四百年後有一位可汗做到了這一點,他帶領匈奴鐵騎橫掃歐洲,讓整個歐洲在恐懼中掙扎了數十年,劫後餘生的人們送給他一個稱號:上帝之鞭。他就是歷史上最有名的匈奴王——阿提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