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揚更感覺驀然一陣撕心裂肺一般的劇痛,丹田之中積存的紫金液瞬時消失殆盡,神魂也是一陣搖曳,一股恍惚頹然的感覺油然升起,差一點點就脫出了風相化體的範疇,從高空直墮下去。
這黑袍老者一劍的威能所向,竟是直指神魂,銷魂蝕神,神亡魂滅!
雲揚此刻乃是風雲雷三相同化,化體一半凝風,一半成雲,還有一絲神念化閃電而落;是以神識神魂,也因而分做了大小不同的三部分。
龍捲風這邊只是雲揚一半的修為功體所化。
若非如此,這驟來的一劍,足以將雲揚亦如那龍捲風一般一分為二!
但饒是如此,雲揚此際仍舊是受到了相當沉重的傷勢,神魂更是重創。畢竟,龍捲風化相被來人一劍劈落一半,這份創傷已是嚴重至極。
雲揚強行催動生生不息神功,綠綠也遠遠不斷地輸出生命之氣,勉力支撐。
將自身殘餘力量一股腦鼓盡,做最後一搏!
龍捲風轟的一聲,終於衝上高空。
那老者劍勢已盡,來不及再次出手。
隨着嗚的一聲嘶鳴,龍捲風沖天而去,急疾遠走。
天空之上,一朵白雲悠悠而來,托住了沖天而起的龍捲風,持續升騰,眨眼間已經去到了數百丈的高空之上,穿破了正在下大雪的烏雲,旋即消失得無影無蹤。
一片寂靜!
黑衣老者手持長劍,於百丈高空緩緩落下,眼中,盡都是震驚莫名!
還有地上的那位青年少主,同樣也是瞪大了眼睛,仰頭看着天空烏雲,眼神中一片震駭!
這是什麼人!?
這是什麼功法?!
自己兩人先後出手攔截,這樣的威力,可說已經是竭盡全力,足堪移山填海,但是……卻似乎是對那龍捲風沒有造成半點影響!
最少從表面看去,對方以輕描淡寫的態勢,從容而去!
「這是什麼功法?怎地詭異至斯?」這位少主脫口問道。
「這個……」黑袍老者苦笑一聲:「當真從未見過,甚至從未聽過……」
青年少主緊緊蹙着眉頭,道:「那……那是一個人?」
黑袍老者臉色沉重,默然不言,半晌無語。
那龍捲風乃是人為,施招者更是寄身於風雲,此點已經是確定無疑!
但究竟是什麼人能夠完全身化風相?連肉體的一點痕跡都沒有?
自己剛才的攻擊,雖然只斬落半數龍捲,但以對方所展現的手段而論,整條龍捲風都該是其身軀化相,斬落一半就該是斬落其部分肉身,怎地只有玄氣散溢,並不曾當真傷及其肉身,此等功法,可驚可怖!
同時也是太奇怪了一點!
以老者豐富閱歷,對自身所知的所有神妙功法之中,可以短時間身化風雷的,絕不在少數。但,這所謂的「身化風雷」卻就只是一個說法而已!
因為無論施招者展現如何炫目,如何有若風雷的表象,身體仍舊真實存在!
若是對方覷准了其本體一劍斬斷,那麼所謂的身化風雷,也就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但剛才的事情卻是清楚明白,委實是有人化風而來,從天而降,始終未曾顯現真身,直接以龍捲風的姿態,將兩女就那麼卷了起來,然後,直接騰上九霄而去!
甚至其間身中分屍一劍,也僅限於部分玄氣散離,真身不但未曾受損,更是全未現身。
這又豈能不令那青年與老者震驚莫名,驚怖交集!
「不意這兩個丫頭竟有這樣的強援!」
青年少主吸了一口氣,道:「難怪她們一直堅持,一直在等救援,始終未曾放棄……原來如此!」
他皺起眉頭,道:「既然有如此人物作梗,那麼……我們之前所有的佈置,只怕就要盡數化作流水了?就算是以後找到了,卻又怎能與這般神話一般的高手相爭?」
他的口氣之中,除了滿滿的失落之外,還夾雜着一股子發自內心的恐懼。
雖有強烈不甘於心,卻已經就此認命,不欲再節外生枝。
這樣的手段,已經近乎無法理解!
與這樣的人物對敵,豈不是自己找死?
「少主,這件事只怕另有蹊蹺,未必便無轉機。」黑袍老者想了想,道:「在我看來,我們的佈置未必就無效了。」
青年少主陰沉着臉,道:「哦?怎麼說?」
「老奴雖然震驚於剛才那人所顯現的化相神通,但竊以為……若是這人當真擁有公子所想的那般功參造化的修為,那麼……說句不好聽的,既然此人與計靈犀月如蘭頗有交情……那麼他眼看着這兩個女子被公子如此欺凌,豈能善罷甘休?」
黑袍老者道。
「這話說的確實有道理。」青年少主憂慮的說道:「若是此人來尋仇,卻又如何是好?以這等神出鬼沒的絕世高手來說……咱們家族……」
「公子誤會了,老奴說的不是這個意思。」
黑袍老者佝僂着身子,道:「老奴的意思是說……就在剛才,他若是真有這般能耐,就應該將我們全部斬盡殺絕。」
「以我們所見到的那般手段,無法理解的天象化相功法而論,早已凌駕於這個大陸的層次太多。想要滅殺我們,應該不難。縱然他的目的以救走那兩個女子為優先,但在那之後……殺死我們,卻仍舊不難。但他卻沒有這麼做!」
黑袍老者道:「非但沒有,而且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現身。」
「這對於這種超級高手來說,未免太不尋常!」
「難道他只是為了救人?全然不考慮為這兩個女子報仇出氣?這才是老奴所說不合理、蹊蹺的地方。」
「那人既然能夠萬里迢迢趕來救人,相信他們之間的關係肯定非比尋常。既然是非比尋常,那麼只要他真的有超級實力的話,合該痛下殺手,狙殺取命才是正理!」
「但他卻沒有那麼做!而他不為,非是他不想為,而是不能為!無能為!」
「此外,還有一樁蹊蹺事更在於,剛才交手過程只得一瞬,彼此了解頗為有限,但自始至終,對方全程都給老奴留下了一種非常匆忙的感覺,似乎是……匆匆而來,狼狽而去……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絕非居高臨下,信手而為,又或者是不屑為,隨意而動的那種感覺。」
那青年少主認真聽着那黑衣老者的分析,之後還打斷其說詞,不斷地讓其重複訴說。
越聽眼睛越亮,原本隱於眼底的恐懼之色越來越淡。
「……還有那龍捲風,看起來固然是聲勢駭人,但對於我們來說,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殺傷力……至少威力與我們的預判,大相徑庭,渺不足道。」
「若對方真是絕世高手,又有這等奇妙功法加持,大可藉助龍捲風的走勢將我們一起擊殺,這絕非是難事。至少易位而處,換作我們的話,絕對不會放過,將自己的親人欺凌成這樣的人……」
「所以……老奴對此事的判斷就是……對方所用功法固然奇異玄妙,但或者是對方功力修為尚淺,或者有所不足,總之就是僅限於唬人而已,當真用於對陣殺敵……不過爾爾……」
「所以對方的目的,應該只是救人!」
「從其匆匆而來,將人救走便即狼狽逃竄的狀況來判斷,對方對我們未必沒有惡意,卻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黑袍老者道:「對於天玄大陸而言,我們家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履足紅塵;也不知道現在這片大陸有什麼具體的變化……」
「但若是真的如老奴猜測,真存在有這種功法的話……那麼對方在這片大陸之上,絕對不會是籍籍無名之輩!」
「所以我們只要稍加打聽,估計就能得到消息……只要有了消息,我們就能確定下一步行動。」
青年少主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臉上又恢復了笑容,道:「不錯!不錯!就算在這個打探的過程中,確認到對方本身真的是那種我們無法抗衡的高手,乃至對方背後尚有其他長輩,真正意義上的超級強者,我們仍有迴旋餘地,當真不行……我們隨時可以回返本家;只要將靈氣通道封閉,任對方有通天徹地之能,我們仍舊可以高枕無憂。」
「但若是……」青年少主眼中閃過一絲陰狠的光芒。
「但若對方並不是那種絕世高手,亦無頂尖強者為其撐腰的話……」黑袍老者微笑道:「那麼,老奴就要恭喜少主……不僅那混亂元陰可失而復得,大道可期,更可……獲取得到一篇足堪獨步玄黃界的超妙功法!」
「正是如此!哈哈哈哈……」
……
大雪仍舊綿綿不停落下,天地之間,連山巒也似乎失去了起伏,只餘一片茫茫。
距離那座山林不遠處一座小城之中。
黑袍老者與青年少主正坐在一間酒肆中,聚精會神的聽人高談闊論。
此際大雪封山,四處道路皆已不通,除了那種藝高人膽大的江湖高手之外,普通人當真就只能近尋找客棧酒家落腳,暫避大雪。
是以這場大雪籠罩範圍之內的每一處客棧酒家,全都是人滿為患,就當前狀況,想要打探消息,實在是輕而易舉。
「哦?那九尊大人,竟然有如此威力?這豈不是神仙一般的手段了麼?」黑袍老者一臉好奇的看着對面一臉酒氣,正誇誇其談的胖子。
…………
第八章 絕世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