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這邊一切順利,王爭已經派新投過來的袁時中當先鋒去了鳳陽,全軍上下也是摩拳擦掌,都明白侯爺着眼於前方,準備到鳳陽這泥潭裏攪上一攪。
王爭動作越來越大,山東軍的地盤在數倍的擴散,眾人心下也是興奮異常,就差直接飛到南京去了。
這天,山東軍四大營九萬餘名戰兵在徐州城外森然而立,鐵甲慷鏘、虎槍如林,人人目不斜視看着那身披華麗衣甲緩緩而來的安東候。
王爭手持家傳鋼刀,登上將台,環視下面精強的戰兵,滿意的點點頭。
這次點閱,算是在徐州耀威,讓那些宵小之輩鬧事之前仔細的想一想,自己到底有沒有那個實力!
還沒等王爭說出些什麼,一名標兵自西狂奔而來,舉着一份急報,進入校場之後跳下馬,片刻不停的牽着馬跑到王爭眼前,跪下來哭着喊道:
「侯爺,侯爺,睢州失陷,李過那賊廝屠了咱們三千多兄弟梟首城上,放言下一個就是,就是....」
「督學御史和千餘名學子,都死了,陳守備還有董千總他們,全都陣亡了!」
王爭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是這件事,本來還以為是其它地方的好消息,這還是他頭一次接到已經佔領的地方失陷的消息。
當下,王爭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複雜,看着安東候的表情逐漸凝固住,下面站着的黃陽和董有銀等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也不敢相信。
誰能想到李過那廝居然這麼膽大,放着襄陽不回,就連李自成都不說,自己跑到黃陵葬崗待了幾天。,
沒有預料中的雷霆大發,王爭在眾人的注目中緩緩走下台,扶起正在嚎哭的那名歸德府標兵,溫言道:
「你沒事吧,回驛館好生歇一歇。」
那標兵本來是準備接受安東侯爺的震怒,但此時卻驚愕的看了一眼王爭,看見侯爺仍是鎮靜的很,他更加是覺得心中愧疚難安,怎麼都不肯起身,嚎哭的更厲害了。
這睢州的損失不可謂不慘重,三千外系兵馬,八百鹽丁,在當地的軍議司文吏二百餘,前來考學的各地學子千餘,幾乎沒有人活下來。
城內百姓本來過着安穩富足的生活,流賊打過來當然不願意,自發抵抗,最後也被順兵殺了一千多人,想到這裏,王爭捏緊拳頭。
這個李過...
山東軍上下聽到這個消息後,人人都是義憤填膺,緊緊看着最前面那人,喊着要殺了李過報仇雪恨。
王爭邁着沉重的腳步再次登上將台,表情前所未見,深沉中又帶着慍怒,只見他抽出鋼刀,在手中劃了一道口子。
任憑鮮血潺潺流出,王爭目光中帶着怒火,舉起手說道:
「本候在此立誓,半月內必克襄陽,必殺李過,為陣亡之學子、文武將吏,及諸多百姓報仇雪恨,亦藉此,讓天下人識得山東軍之精強。」
王爭這番話算是給了全軍上下一個信號,那就是自打今日起,山東要開始對順軍用兵,而且還是大動,不殺李過誓不罷休。
山東軍就是這樣,有仇必報,而且絕不拖泥帶水,王爭行事果斷迅速,連帶着下面的兵將幾乎都是一樣。
說到這裏,王爭陡然喝道:
「歸德府主將朱欒,失城陷地,致朝廷御史與學子蒙災受難,其罪難逃,但因往日有功於朝廷,限期五日內率部攻取沈丘一帶,若本將抵達沈丘還沒有在城頭看見我山東軍的旗幟,當斬其首,以定三軍!」
「青州府主將陸井榮,接令後即刻點正兵兩萬增援翁州、歸德兩府;刑一刀率部進入睢州城檢點傷亡,修復民居;開封府主將劉國能率正兵三萬奔汝州,襲取南陽,副將陳永福留守開封;海州守備邱武擢升南直隸游擊將軍,移駐淮安府城,即率海州兵兩萬進入淮安府城。」
隨着一道道充滿怒意的命令發下去,不斷有舉着令牌的標兵翻身上馬,他們奔向各地,傳達安東候王爭的最新軍令。
總而言之,這次山東軍出動大軍,外系嫡系都有,分數路南下圍攻襄陽!
本來王爭打算帶着戰兵直接進入鳳陽,並沒有針對李自成的意思,有些事不能明說,還要靠他來推動歷史進程。
可今日這消息傳出來,徹底激怒了王爭,山東軍若是不做出反應,必會讓天下人嗤笑,進佔南直隸也會更加荊棘密佈。
所以,於情於理,王爭都要給李自成還有全天下人一記響亮的耳光,山東軍,就算是號稱百萬的順軍,也同樣招惹不起!
消息傳出來,南北直隸震動,自打督臣楊嗣昌在襄陽服毒自殺,天下間的形勢便向李自成靠攏。
一年多過去了,朝廷官軍節節敗退,只有順軍圍攻某地,席捲百萬到處劫掠的消息,已經沒有任何一支朝廷兵馬能動員如此多的力量去圍剿順軍。
這次山東軍戰兵四大營全部出動,加上外系和嫡系的各地兵馬緊急動員,據說王爭還給鳳陽府的監軍太監盧久德、總兵黃得功、劉良佐等發去信件,邀他們共剿流賊。
......
六月十五日,正在中都鳳陽的盧久德營中忽然來了一名標兵,穿着他們從未見過的深紅罩甲,渾身上下還插着幾根小旗。
這標兵開門見山,將信扔到盧久德桌上,說道:
「我家侯爺邀陸公公共剿順賊,還望速速回復!」
看着對方說完話轉身就走,絲毫不給什麼面子,盧久德倒才是忽然想起來,自己的北面還有個安東候,那手底下的山東兵馬可不是吃素的。
盧久德打開信,一看就停不下來了,差點驚掉下巴,他摸着下巴走在營中,自顧自的嘀咕道:
「半月內必克襄陽,必殺李過,這等話也就是這安東候王爭才敢說出口,別說,怕山東的兵馬還真有那個實力。」
盧久德坐下來喝了口茶,心道從前自己怎麼就一直都沒想到眼皮子底下有個這麼強的靠山呢,笑眯眯的自言自語道:
「這次那李過可是捅破了天,還自以為揚名天下了,小樣兒,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山東軍豈是能隨便去招惹的,咱家跟在王爭屁股後頭喝點湯也是好的。」
想到這裏,盧久德提筆就寫,寫完把信包好,猛地喊一聲:
「來人,給本官回信,記着,要快馬加鞭的去,耽誤了大事咱家可拿你是問。」
那兵士是盧久德的親信,聽自家監軍大人不像是開玩笑,知道這次要動真格的,自然不敢怠慢,拍着胸脯說兩日內一定送到,回身就出了營帳。
等那人出去,盧久德在帳內不斷徘徊,就連手裏不經意間把毛筆捏斷也是渾然不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