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弘國邊境大帽山後崖。
穆婷雅站在懸崖邊,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她深吸了口氣,活着真好。
一個月前莫名在崖底醒來,她就一直在找出去的路,遺憾的是崖底四周無路,唯一的辦法就是爬崖而上。
今天,她終於從崖底爬上來了。
把鑲嵌在不遠處一顆大樹上久經磨礪的飛虎爪與繩索收起,穆婷雅雙眸隱隱散發着凌冽的寒光,她心中有一個大膽的計劃,她要憑一己之力,去端了大帽山的土匪窩。
其實這具身體並不是她的,她只是一個異世的靈魂無意間入主了這個可憐的軀殼,就像一個竊賊。
據這身體的記憶判斷,此土匪寨子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前主謝瑤就是路過此地時被綁上了山。
謝瑤被欺辱時,寧死不屈,含淚身死。
就這樣,她穆婷雅活了。
穆婷雅不是莽撞之人,既然心中有了決定,就要制定好計劃,做到萬無一失才對。
「第一步,先把寨子的情況摸清楚。」天完全黑透,穆婷雅身形一閃,消失在了夜色中。
……
用了五天時間,穆婷雅把黑鷹寨的情況已基本摸清,黑鷹寨有三百多人,當家的有四人,其中三人是典型的惡霸。只有二當家,由於摸排的時間短,暫時不清楚其為人好歹。剩下的一些小嘍嘍,大多來自附近村子。
前山與黑鷹寨內,崗哨明里暗裏共十二處,後山只有一處。
太陽西斜,穆婷雅來到了位於後山的唯一一處哨崗。後山有天險懸崖,這兩個人組成的崗哨在此也是土匪們意思意思安排的,按照土匪的說法,沒有人能從崖底爬上來。
可他們不知道,已經有人從底下爬上來了。
「嗖……」穆婷雅雙目微縮,右手一揮,一個小石子飛出。
「咚……」一個人倒地。
「什麼人?」另一個人手拿棍子,四處亂看,驚慌問道。
「孫響亮。」穆婷雅從陰影處走出。
「啊……」看清來人,孫響亮連連後退,棍子直指穆婷雅,「你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你的,是大當家羞辱你,要找就去找他,我只是一個小嘍嘍,家裏還有娘與妹妹要養活,求你放我一命,你馬上走吧!」
穆婷雅輕笑,感情是把她當鬼了。
「我會去找他的,但再找他之前,我先找你。」
「啊……」棍子一扔,孫響亮直接跪地,「姑娘饒命啊!求你不要帶小的走。小的不是怕死,小的家裏真的有生病的娘親與年幼的妹妹要照顧,小的不能死啊!求求姑娘了,小的給姑娘磕頭了。」
說着,孫響亮一個勁地磕頭,生怕磕慢了,穆婷雅會把他的魂魄勾走。
「你起來。」穆婷雅直接走到了孫響亮的跟前,輕聲一笑,把右手遞過去,「你摸摸看,我不是鬼。」
「啊!」孫響亮抬起頭來,眼眸中依舊有着濃濃的戒備。此刻誰還記得什麼男女授受不親,孫響亮哆嗦着,伸出手摸了摸穆婷雅的手。
溫的。
是活的。
他吁了口氣。
「姑娘,你……」
「你先起來再說吧!」穆婷雅收回手,退後兩步。
孫響亮站起身,他驚魂未定,顫聲道:「姑娘,你怎麼會在這?」他更想問的是:你不是已經死了嗎?而且還是被大當家的命令丟下懸崖的人,怎麼又活過來了?
「我從崖底爬上來的,當時我從崖底的樹上醒來,一直用了一個月時間,才從崖底爬上來。」穆婷雅說道。
「爬……爬上來,從崖底爬上來的?」孫響亮大聲驚呼。這裏的人,祖祖輩輩都沒聽說過誰能從崖底爬上來。
穆婷雅點頭,「很難。」
「怎麼?不相信?」穆婷雅解釋道:「山外青山樓外樓,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着別人也做不到。」
「姑娘,你真厲害。」半天,孫響亮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剛才聽你說你母親病了,是什麼病?」穆婷雅問道。
「老毛病了,每年秋冬春三季總是咳嗽不斷,夏季天暖後,就會好上這麼幾個月。」孫響亮神情暗淡,娘的病,就是他的心病。
「大夫怎麼說?」穆婷雅問道。
「好藥買不起,只能吃些普通的草藥壓制,無法根除。」孫響亮的神情又暗淡了幾分,都怪他沒本事,連娘的病都治不好。
咳嗽的症狀有很多,可能是支氣管炎,可能是肺病,可能是扁桃體瘙癢引起的咳嗽,總之……引起咳嗽的病症太多了。
穆婷雅略一思索,「我會些醫術,可以為你娘診病,但不敢保證能治好令堂,總要試過才知道。」
孫響亮暗淡的雙眸瞬間錚亮,「真的?」雖然眼前這個姑娘年齡很小,估摸着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不一定能治好娘的病,但有希望總是好的,萬一治好了呢!
穆婷雅點頭。
「姑娘,小的給姑娘磕頭了。」孫響亮無以為報,只能通過磕頭來表達他內心的激動。
「你先別忙着磕頭。」穆婷雅說道:「我有一個條件。」
「姑娘請說,只要姑娘能只好我娘的病,姑娘讓我幹什麼都行。」孫響亮道。
「記住你說的話。」說着,穆婷雅遞給他一個黑色藥丸,「把這個吃了,我就信你。」
穆婷雅本就是熱心的人,再加上端匪窩也不在乎這一朝一夕,替他娘瞧病沒什麼不可,頂多耽誤點功夫。但防人之心不可無,該有的防備也必不能少。
孫響亮略一猶豫,接過了藥丸,直接塞進了嘴裏咽了下去。
「不怕我毒害你?」穆婷雅挑眉。
「小的爛命一條,小的也沒有做對不起姑娘的事,姑娘沒有理由加害小的。」孫響亮又磕了個頭。
「你倒是聰明,起來吧!」穆婷雅說道:「什麼時候去你家為你娘診病?」
「現在行嗎?」孫響亮現在是歸心似箭,恨不得插上翅膀帶着穆婷雅回家立刻給娘看病。
又解釋道:「這後山少有人煙,整個後山也就這麼一個崗哨,就算我不在也沒人知道。萬一真的有人來,小寶幫忙圓過去就行了。」
在他心中,任何事都不如娘的病重要。
穆婷雅點頭,「我去拿診病用的東西,你在此等我一下。」
穆婷雅離開後,孫響亮走到尤小寶的身邊,把他叫醒,又交代了好些話。
不一會兒功夫,穆婷雅背着包袱回來了,孫響亮好意要接過她的包袱,被她拒絕了。孫響亮也沒再堅持,便匆匆帶着她下山而去。
天快黑了,兩人加快了腳步。
路上,孫響亮問道:「姑娘,你怎麼知道我叫孫響亮?」
「黑鷹寨的情況,我基本已經摸清了。」穆婷雅說道:「多謝你在大當家欺辱我時為我求了情。」
「姑娘客氣了。」孫響亮汗顏,剛才他還以為姑娘是來找他索命的呢!不怪他如此想。當初大當家欺辱姑娘時,他是求了情,可一點用都沒有,大當家的依舊我行我素。
不過,大當家剛親了沒兩下,就停了下來,直嚷嚷掃興,說姑娘不經玩,還沒開始,就死了,讓人把姑娘的屍*體扔到後崖。
好在姑娘沒死,不然他良心不安的同時,娘親的病也少了一份治癒的希望。
二人走的很快,一個時辰,便來到了孫響亮的家中。
低門矮牆,四間小屋,便是他的家。
「娘,我回來了。」孫響亮推門而入,剛入院中,便道。
「咳咳……」屋內傳來體弱之聲,「亮兒回來了,咳咳……快進來。」
孫響亮做了個請的動作,邀穆婷雅進屋。
「娘,您的咳嗽怎麼又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