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韻薇又羞又惱,失了方向,竟闖進到君賜院子裏。
「什麼人!」一聲倒喝從四方響起,張韻薇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三柄長劍從三個方向鎖定,困在正中。
犀利的劍芒透着冰寒的殺機,讓張韻薇下意識地尖叫出聲,待看清三人都是書院的學生服才怒喝:「大膽,我乃張家嫡女!」
身着學生服的三人面無表情,手中長劍依舊直逼張韻薇喉頭,直至身後有女子輕聲傳來:「放她進來吧。」
「殿下,這些是什麼人?」張韻薇眼角還帶着淚花,不知是先前的羞怒還是剛才死亡的威脅所致,總歸語氣很沖。
君賜露出來的雙眼泛着血絲,揮了揮手,三人收劍退下,不知藏身於何處。
「他們是靈鼎宮的三位大祭司,為我值夜的。」君賜按了按眉心,她很疲倦需要睡眠,不過現在顯然不是個補覺的好時機,「你來做什麼?」
「我……我就是聽說你有幾日沒去學堂,想來看看你。」張韻薇扯了個謊,她才不會說自己多丟人地從張九韻院子裏奪門而逃呢。
君賜柔荑隔着面紗按了按嘴,打了個哈欠,「我沒事,只是需要休息。」
張韻薇嘴角一跳,她分明是數日未休息好的樣子,現在又召了三個大祭司來保駕,還說沒事?
這是信不過她?張韻薇咬着下唇,又敏感地認為自己受到了羞辱。
她對君賜也算是推心置腹真誠以待了,除了喜歡趙先生的事,幾乎什麼都同君賜說了,可君賜卻一直像是隔着重重紗幔一樣,只可遠觀,無法近交。
原來,她竟是個傻子。
張韻薇吸了吸發酸的鼻子,面對君山神女她總不敢耍什麼大小姐脾氣,就要起身告辭。
「不過我們交情甚篤,我就不瞞你了。」君賜輕聲道,成功將張韻薇留下。
君賜捏了捏眉心,總算補救的及時。
若在往常她早就發現張韻薇的異樣,只是近幾日她一直休息不好,腦子反應都遲鈍了,又何來那般敏銳的洞察力。
「說來也簡單,這些日子裏,我總覺得有人在監視我。」
「監視?!」張韻薇大聲道又趕忙捂嘴,小聲道:「什麼人這麼大膽竟敢監視你?」
君賜周身氣息有些陰沉。
張韻薇還火上澆油,一臉無知地問道:「可你不是大祭司嗎,院子裏還有三個大祭司,還有人能監視你?」
君賜冷哼一聲,何止,她明明是靈祭司巔峰,院子裏那三個大祭司的聯合劍陣也足以抵得上一名靈祭司,可就是這樣,還是沒能阻止那個每夜前來窺視她的人。
「難道對方有那麼厲害,是靈祭司?」張韻薇猜測,又皺眉:「不應該呀,父親說書院四方是各有一位靈祭司大人坐鎮的,怎麼會讓人混進來呢?」
君賜聞聲眉頭一動,她倒是不知道這件事,不過既然如此,她也就肯定了來人的實力。
必定是一位真正的巫了。
除了巫,沒人能如此輕易地出入她身邊。
「難道……是一位殿下?」張韻薇瞪着眼睛驚呼,世人對巫的尊稱就是殿下,而這個尊稱除了皇家那幾位可以稱殿下的,就只有巫王的嫡傳弟子及神女與大巫女可以被稱為殿下。
君賜的臉色更黑了,來人必定是位殿下無疑。
可縱觀整個白露郡主城,也只有靈鼎宮裏有一位巫坐鎮,怎麼會有閒雜的巫,還有閒心每晚都來看她?
「如果我沒猜錯,令尊如今應該也是一位殿下吧。」君賜眉眼帶着倦色,看向張韻薇。
張韻薇卻是一怔:「是嗎?我,我也不清楚父親的境界,父親從未同我們說過。」
君賜點頭表示理解,不過中州張家既然能以州來冠名,可見家主實力不俗,即便不能與一州之主的大巫同級,也該是一位殿下。
可張元卿想見她大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何必偷偷摸摸?
君賜咬牙,每日夜裏那種被人死死盯着的感覺便如一條冰冷的蛇信般在她脊背上遊走,讓她噩夢連連。
夢中的陳氏蓬頭垢面地唱着童謠,又哭號着質問她為何毒啞她,為何不為她報仇。
夢中自己站在神壇上受萬人膜拜,卻被九妹一把拉了下來,綁到火刑架上燒死。
夢中虛無變幻的場景詭秘莫測,卻都如森寒的魔爪攝住她的靈魂,讓她窒息。
所以,她必須要找到這個夜裏窺視她的人,才能安下心來好好休息。
張韻薇被君賜的冷氣弄得渾身發寒,也有些口乾舌燥,下意識就去端茶杯。
「慢着!」君賜霍地出手,一拂袖打翻了茶杯。
茶水四溢而出,一股幽香從水中散出,不是茶香,卻是花香。
「終於動手了嗎?」君賜冷笑,撿起半截還有茶水的碎瓷。
她不怕那個來歷不明的巫會害她,她只怕對方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熬着她。
碎瓷里的茶水清清淡淡,透着寧神的香氣。
君賜眉峰一皺,寧神茶?
「這不是寧神茶嗎?」張韻薇被打翻茶碗有些不愉,這君賜也太杯弓蛇影了吧,她手下人見她休息不好給她送上一杯寧神茶,也要被她如此猜忌嗎,還是她就是不想自己喝她的茶?
君賜也很納悶,她身邊的人都很清楚她的習慣,這種入口的東西,她一向看得甚嚴,絕不會未經允許就給她送什麼寧神茶的。
「白婷。」君賜喊道:「去查查書院的藥房裏,誰抓過寧神茶的方子。」
君賜令道,白婷很能幹就一直跟着她,如今也算是心腹一流。
「殿下,沒人抓過寧神茶,不過屬下命他們對了一下藥量,的確少了一副寧神茶的藥草,不知被誰偷走了。」白婷做事細心,君賜很滿意。
「很好,還是一位通醫理的巫。」君賜冷冷道。
不過這杯寧神茶倒側面替她證明了,這個隱藏在暗中的巫對她沒有惡意,見她日漸憔悴,還知道給她配一碗寧神茶。
只是,他到底是誰呢?
不明身份的巫成夜裏徘徊在她身邊,她怎能安寢。
君賜捏着眉心,苦苦思索對策。
另一面,上官仇也苦着小臉可憐巴巴地跪在地上,他身前站着的,正是一身黑衣冷峻如刀的上官青冥。
第237章: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