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晨能成為憫寧的左右手，是他辦事能力的證明，如今有了方向，他自然一查便知。
君賜從君山縣一路帶到主城私園，總有一些馬腳露出來，阿晨對比着一行人數，又查出昨晚白家私園失蹤了兩人，疑惑越來越深。
可線索到此就斷了，君賜行事謹慎，有了戒心後，根本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事。
這個被神女一直藏起來的人似乎憑空消失了一樣。
還是憫寧提醒了一句，阿晨去了一趟主財貨的管事處對比，發現神女屋裏昨夜丟了兩支價值不菲的金釵。
「這便對上了。」這筆錢應該是被君賜用來安置陳氏，安置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
君賜這是對所有人都起了戒心。
憫寧敲着桌子，為這個秘密沉默一秒。
「如此說來，王府里的那位才是真正的……神女了？」阿晨跟他的主子一樣吃驚，此刻已經說出話來。
巫王陛下那晚是怎麼搞的，竟然會被夏永清鑽了空子，連神女都弄錯了。
「不管是如何發生的，事實的確如此，想必君賜也正因此對夏穗窮追不捨。」憫寧冷笑，他可真是越來越欣賞這個小師妹了。
比之從前那個只會追在他身後苦苦深情的少女，這樣的她才更讓憫寧另眼相看。
「對了，趙愚的事。」憫寧放下茶盅看向阿晨。
阿晨一個激靈：「屬下失職，趙愚的確中了狐毒，但屬下不清楚他為什麼還能好生生活着，不過屬下瞧他的神魂，應該只是抑制住毒素，距毒發不遠了。」
憫寧眉頭一挑，心中一計頓生。
既然神女有了變數，那他要取信的人，也只能變上一變了。
「派人時刻盯着廣陵王府，一旦急召大夫，立刻通知我。」憫寧下令，一邊揉了揉懷中雪兒的耳朵，道：「君賜那兒讓雪兒去跟，我需要陳氏的位置。」
……
昨兒夏文燁來了一趟，九妹急急去見，但他只是來看莫昭是否無恙。
面對九妹，夏文燁還是有些生疏。
九妹並不怪他，夏文燁和七把刀等人不一樣，七把刀他們一直將自己當朋友，知道自己是神女後除了驚訝並沒有什麼變化，但夏文燁是一直將她當做妹妹的。
做神女的兄長，夏文燁自問需要一些心理建設。
何況如此一來，害死他生母的罪魁禍首君賜就成了同他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這一連串的打擊，讓他一時轉不過彎來，九妹也能理解。
所以夏文燁的態度並未惹惱她，惹惱她的另有其人。
趙愚。
趙愚這幾日越發嗜睡，醒了就寫東西，還特意把舒哥叫去傳授「秘籍」，委實讓人生疑。
九妹的細心多用在大事上，對於身邊人的小變化她又是極為木訥，尤其是趙愚這樣親近的關係，她想的就更少了，所以直到那日趙愚睡到日上三竿都沒有醒，她才反應過來事情不對。
秦相接到消息立刻請了主城最有名的幾位大夫前來把脈。
結果十分一致，中毒了。
「趙大人的這脈象很明顯是中了毒，而且此毒極烈必定致命，但不知為何大人竟然還留有氣息，體內毒素和生機達到一種特殊的平衡。」一個大夫道，另一個大夫也說：「不過此毒太過霸烈，不除盡，只怕……只怕大人是不會醒來了。」
「什麼？」九妹騰地站起來。
她此前還覺着自己這一套連環計下來，是大勝的，沒想到，趙愚是一直在強忍着不說罷了。
若是用趙愚一條命去換，就是讓君賜聲名掃地多少次，被巫王宮申斥多少次，都是不值啊！
「別急別急，禍害留千年，趙愚怎麼可能有事呢。」七把刀強顏歡笑，那模樣看起來卻比九妹還要慌亂幾分。
莫昭臉色也奇差。
沒想到不及破歲結束就逃出君山縣的他沒出什麼事，趙愚反倒先倒下了。
「既然是烈性毒藥，他這三天怎麼會一直好好的，還每日給我做飯！」九妹不信，看着趙愚平靜的睡容，冷冰冰道：「你們這群庸醫，是不是不會看診。」
「夫人息怒。」大夫們惶恐跪倒，叩首請罪：「恕小的無能……」
九妹皺眉看着趙愚，竟沒有反駁任何一句夫人。
莫昭眼神動了動，霍地抽出侍衛的長劍向外衝去。
「攔住他！」九妹反應過來匆匆喊道。
七把刀身法奇快擋在莫昭身前，可這麼光明正大的動手，他並不是莫昭的對手。
「莫昭！」九妹衝出門：「你冷靜點，越是這個時候，我們越該冷靜。」
秦相也是一頭大汗：「有辦法，一定有辦法，你們別急老夫再去請大夫。」
老相爺身形一瞬間佝僂許多，親自跑出府門。
九妹攥着拳頭，把勸說莫昭的話在心裏默念了數遍，才睜眼：「趙愚那麼聰明，他如果知道自己中毒，一定會留有後手的，你們找找看。」
「對對對。」七把刀跳着避開莫昭的拳頭，擋在門前：「趙禍害的腦袋比我們好使多了，他如果察覺到不舒服，一定先一步做準備了。」
舒哥此刻也跑了過來：「主人，這是趙公子昨晚給我的書里夾着的，小的剛才聽說這件事時書掉在地上才發現。」
七把刀嗖地一聲搶了過來，九妹走過去，一邊問：「什麼書？做菜的嗎？」
舒哥點頭，九妹心裏一驚訝：「那這三天，給我做菜的人都是你了？」
「您，您怎麼知道？」舒哥不好意思地撓頭：「還有瘦童和胖童。」
果然，看來趙愚是早知道自己中毒的事，他都是算計好了的，她卻還以為趙愚只是示範，不會假手於人呢。
「九妹你看！」七把刀和莫昭讀完信匆匆遞給九妹。
「信里說這毒不礙事，他自己能解，只是要睡上很長一段時間，讓你先把東西取走，把他留在郡王府交給秦相照顧就好。」七把刀疑惑地看着九妹：「取走什麼東西？」
九妹猛地回頭撲向趙愚床前，抓起他冰涼的手。
「我真笨，我真笨，那天就摸到你的手這麼涼了，卻沒有關心你一句。」九妹後悔莫及。
意識到趙愚那晚是故意逗她，也是故意裝睡的，只為了不讓她發現他冰冷的手指，不去問他的身體狀況。
因為他不想騙她。
九妹看向他手上的銅環，銅環光澤油亮，依舊沒有什麼黑線。
女孩子隔着一層紗布稍稍挪動銅環位置，銅環下的手指皮膚漆黑如墨，她瞭然：「原來如此。」
第163章：中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