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為張元卿作證?」九妹聲音遲疑,就是趙愚也始料未及。
他們想到過無數種可能,卻偏偏沒想到這一點,因為說要給張元卿作證的人,是楚氏。
「母親,母親,他們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張韻薇第一時間撲入楚氏懷裏,她淚眼婆娑,父親才是殺死外家一族的真兇這種事簡直超出了任何人的承受力,張韻薇雖然天賦不出但說白了也不過是個驕縱任性的大小姐,哪裏承受得住。
「當然,當然不是真的,韻薇,她們是在故意誹謗你的父親。」楚氏摸着女兒的鬢角道,張元卿的唇緩緩揚起來,這就是他還有閒心問九妹如何猜到上官青冥臉上有傷的原因,因為他還有這張王牌在手。
「小姐!小姐,您要相信奶娘,張元卿真的是當年的大惡人,他還派人來滅口,要殺奶娘的!」孫婆子哭訴,希望能喚醒自家二小姐:「他不是真心帶您,他只是在利用您啊小姐。」
「奶娘,沒想到您竟然是這種人,當日貶你出府也有我的意思,你也要連我一起冤枉嗎!」楚氏厲喝,將孫婆子的哽咽憋了回去,「小姐您……」
九妹看着楚氏篤定的表情,心生疑竇,但還是開口勸說:「夫人是未聽清我們的證據吧。」
「什麼證據,我不必去聽,我自己的相公我自己知道,他絕不是心狠手辣的人。」楚氏話說的漂亮站到了張元卿身旁。
趙愚眉頭緊皺,臉色又白了幾分。
「小姐,你身邊站的可是殺死大小姐一家的兇手啊!」孫婆子聲嘶力竭地哭喊,她不明白二小姐這是中了什麼魔怔,為什麼一點疑心都沒有。
她就這麼相信張元卿?
這同樣也是九妹的疑惑。
「我才是楚氏一族的未亡人,我不止相信我的丈夫,我還能為他作證!」楚氏擲地有聲道:「我是親眼看到他殺了那些賊人的。」
九妹一伙人都倒吸一口涼氣,楚氏這是睜着眼說瞎話啊。
孫婆子頓了頓,看向九妹一群人。
比之九妹等人,孫婆子自然相信楚氏多一些,可剛才張元卿的的確確承認了他跟上官青冥有不死不休的仇怨,如果他不是追殺上官青冥的人,孫婆子是肯定不信的。
但二小姐又這般肯定,她該信誰啊!
人群里也是議論紛紛,郡守夫人將卷宗收入匣子裏的手一頓,又合上蓋子將卷宗放在外面。
張家大夫人楚氏乃是當日楚家一族唯一留下來的後人,她若能以被害人的身份為張元卿作證,那事情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畢竟沒有了訴主,又哪來的冤情。
人們的目光再度投像九妹幾人,是她們挑起了這件事,如今怎麼收場當日也看她們了。
七把刀一向嘴快,耐不住道:「張夫人你怎麼睜着眼說瞎話,孫婆子都說過了,你當時暈過去了,見到什麼啊!」
「我是先看到他殺了那些惡人後才暈過去的,不可以嗎?」楚氏揚着下顎眼睛在九妹和上官仇身上飄來飄去,說不出的痛快。
很好,她原本還愁怎麼解決這兩人,現在張九韻便自己送上門來。
她才不管哪個才是上官青冥和老爺的孩子,她只要這對礙眼的姐弟從她面前消失,從張家消失。
如今她們跳出來指證老爺,不論成敗,這張家都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她當然開心。
「孫婆子,你看到的不也只是一部分嗎?老爺救了我,我親眼看到他親手殺了那些惡人,怎麼,你連我的話都不信了?」楚氏很是心痛道:「奶娘,回頭是岸。」
「什麼回頭是岸,分明是你這個二小姐被豬油蒙了心,要給張元卿做假證!」七把刀放聲大罵。
楚氏冷笑:「我才是楚家的後人,唯一的後人,我都不覺得楚家有什麼冤要伸,用得着你們這些外人插嘴?老爺是我的救命恩人,更是為我楚氏一族報仇雪恨的大恩人,我不容你們污衊他便是給老爺做假證,天底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你!」七把刀怒聲,被趙愚拉了一把。
很明顯這楚氏是打定主意要跟張元卿站在同一條線上,他們當然是多說無益。
「幸好有大夫人作證,澄清事實真相。」郡守夫人很會順勢而為,楚氏這張王牌張元卿打得恰到好處,正可以將悠悠眾口封堵得嚴嚴實實,她又怎會揪着不放:「將這狀辭還給張小姐吧。」
郡守夫人說張小姐三個字的時候還稍稍一頓,張九韻不識好歹,鬧了這麼一場,這張家大小姐她還能不能當成,可就是一說了。
不過九妹氣得卻不在這兒,她氣的是楚氏。
世上怎麼會有人偏偏要同自己的滅族兇手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看楚氏的表情沒有一點為難,絕不是因為顧念夫妻之情或為了一雙兒女而勉強為之,而是她心甘情願的。
若是如此,那就只有一個原因了。
九妹與趙愚對視一眼,忽然覺得周身一寒,再看到楚氏端莊的笑容時,頗覺寒毛倒豎。
「是你。」九妹未覺這句話已經說出口來,還沉浸在震驚中。
「孫婆子說過,你是因為去給大小姐請穩婆才躲過一劫,而事實上,你請的不是穩婆,你是去報信了。」女孩子的推斷聲不大,只有附近七把刀幾人聽得到,但也足夠讓他們反映過味來。
難怪楚氏會這麼堅定不移地站定張元卿,因為她原本就是和張元卿一夥兒的!
是她向張元卿出賣了上官青冥的位置,引來了滅門的凶人,害死了自己長姐夫婦和自己剛剛出世的侄兒。
孫婆子癱倒在地,難怪二小姐那段時間一直那麼奇怪,不說話也不再鬧脾氣,原來是下了殺心……
「不,不可能……」孫婆子喃喃,她無法接受九妹的這個推斷。
「九韻,我張家如此待你,你卻恩將仇報誣告我家老爺!」楚氏冷笑,她們猜到了又怎樣,她們能翻盤嗎?
她才是楚家唯一的後人,她說的一切就代表了楚家那些死去的族人,代表她那個該死的姐姐。
「夫人,此女居心叵測,請夫人治她誣告之罪,以還我家老爺清白。」楚氏擲地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