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帕里斯通拋在身後，前往閒人勿進的病房區域。
來到尼特羅病房，現場的外人只有女醫師寸茵，沒有其他的醫護人員，想必尼特羅醒來後的一切措施都已經做好。
病床上，尼特羅眼神寧靜看着走到玄關處的羅。
寸茵見羅不敲門就進入病房，眉頭微蹙，緩緩放下記錄本。
「我有話要跟尼特羅說，可以暫時請你出去一下嗎？」
羅走近，看着寸茵禮貌道。
寸茵遲疑，卻聽到尼特羅用一種喉道乾枯的低沉聲音說道：「聽他的。」
「好。」
寸茵無法拒絕，只能老實離開病房。
隨着房門被關上，羅來到床邊，慢慢坐在椅子上，隨即釋放出念力，形成領域覆蓋了整個病房。
尼特羅的念力枯竭，等同於普通人，但他的經驗和感知還在，雖然看不到領域，卻感覺得到領域的存在。
即使不用詢問，也知道領域的作用是杜絕聲音外泄。
「我剛醒不久，蟻王呢？」
「死了。」
「你殺的？」
「嗯。」
沒有詢問羅是怎麼做到的，就用這麼簡潔的對話略過了那驚天動地的戰鬥過程。
在得知蟻王已死，尼特羅明顯放鬆了許多，對於羅能幹掉蟻王也沒有多大的反應，仿佛覺得那是理所當然的。
「其他呢？」
尼特羅的眼中仿佛還殘留着那一道不停朝着他瘋狂進攻的身影。
「除了尼克，全滅。」
「那就好。」
彼此間的對話恍若在聊家常，整個過程里，羅眼裏的尼特羅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明顯的情緒，就跟無風的湖泊一樣平靜。
但是，以往尼特羅所具有的活力不見了。
然後跟羅所想的一樣，尼特羅話鋒一轉，用一種平淡無比的語氣說道：「我準備卸任。」
羅沒有第一時間反對，而是問道：「是因為現在的你只能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嗎？」
尼特羅沉默。
不需回答，這是明擺的事實。
羅看着沉默不語的尼特羅，那失去生機活力的臉龐，如同得了絕症晚期的老人一樣，普通而不起眼。
任誰看了，都不會覺得眼前這個老人是獵人協會的會長。
「不要急着做決定，也許我有辦法讓你恢復原樣。」羅這般說道。
尼特羅黯淡無光的眼眸深處浮現出一抹光澤，靜靜看着羅。
跟蟻王的那一戰雖然敗了，但也是有所收穫。
本以為終點是死亡，卻沒想到會有再次睜開眼睛的機會。
只是……現今剩下殘軀，就算消化了那一場戰鬥所得到的經驗也是枉然。
明明察覺到了自身仍有不足，明明武道之路仍有前進的餘地。
可是，雙腿卻走不動了。
如此想來，豈會不甘心？
還能有恢復的可能性嗎？
羅看到了尼特羅眼中若隱若現的光澤，隨後露出了個笑容，說道：「相信我。」
「好。」
尼特羅回得很乾脆。
但是，他已經放下了所有的執念。
無論結果如何，強求不來的自然無法強求，無法改變的自然無法改變。
羅並不清楚尼特羅心中所想，起身道：「我通知了林聶，她過幾天可能會來。」
「……」
尼特羅臉現無奈之色。
「還有，帕里斯通一會要來，不過就算我不說，你應該也能猜到。」
尼特羅微微點頭。
羅忽的轉頭看向房門。
嘭。
房門被推開，一道矮小的身影踉蹌着跑進來。
「會長！」
那道身影卻是豆面人，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小跑着來到病床邊，眼中垂淚看着尼特羅。
「我先走了。」
羅想傳遞的話傳到了，便是順手拍了下豆面人的肩膀，隨即向着房門走去。
尼特羅和豆面人不由目送着羅離開病房。
出了病房，就看到站在門旁的寸茵。
羅向她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
寸茵欲言就止，但到頭來什麼話也沒說，看着羅向着走廊另一頭而去。
病房內，尼特羅陷入沉思之中。
豆面人小心翼翼問道：「會長，那兩片遺言dvd要怎麼處理？」
「留着，說不準……還是會用到。」
「會長？」豆面人神色一驚。
那可是遺言dvd，用到的時候，只能是會長死去的時候。
「人各有命。」
尼特羅輕聲說着，旋即閉上了眼睛。
想要他死的人也不是沒有，而所謂趁你病要你命，說的就是現在。
該滿足的已經滿足了，要說遺憾，興許還有一點。
如果不幸死去，也就那樣吧。
平靜接受死亡的到來，也不是做不到。
比楊德……
尼特羅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個名字。
十分鐘後，帕里斯通「姍姍來遲」。
剛進入病房不久的寸茵再一次因為「避嫌」而被趕出去。
豆面人是尼特羅的自己人，所以能留在病房裏。
帕里斯通在寸茵走出病房後所說的第一句話是：「您還能擔任會長一職嗎？」
不是匯報工作內容，而是相當客氣的一句詢問。
「能。」
尼特羅回得十分乾脆。
帕里斯通看出尼特羅的認真，知道這是羅所帶來的影響。
他嘴角微勾，露出和煦的笑容，說道：「那太好了，關於嵌合蟻事件的後續，有必要向您匯報一下，其中也有幾件事情要您定奪。」
說着，他看向豆面人，拿出筆和本子，體貼道：「會長畢竟才剛『痊癒』，勞煩你記一下工作內容，以防會長沒能記住。」
豆面人聞言看了眼尼特羅，後者沒有什麼表示。
於是乎，豆面人默默接過了筆和本子。
看着豆面人做好準備，帕里斯通從文件里抽出一張名單，認真道：「首先，是此次委託的功績分配，而這張名單是經過審查部認證過的行動人員名單。」
說着，帕里斯通遞給了豆面人。
豆面人拿過名單，在遞給尼特羅之前先掃了一眼，臉色突變。
名單裏面，並沒有羅他們。
豆面人看了一眼微笑不語的帕里斯通，然後將名單豎在尼特羅面前，後者瀏覽起名單上的名字，一臉平靜。
此次事件圓滿解決，而獵人協會能從v5那裏得到一筆超級酬勞，由此轉化的功績難以想像，可以令任何一個主力成員立即升上三星。
那種事情，想必是協會裏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獵人所夢寐以求的。
然而，羅和金就是那百分之五的人。
儘管尼特羅很清楚羅和金不會在乎這種事情，但尼特羅並不想就這麼算了。
帕里斯通平靜看着尼特羅。
他在電梯裏跟羅說過，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什麼的。
那句話的真正意思是：哪怕尼特羅不想卸任，自己也有辦法讓尼特羅卸任。
而且，未來某個時刻，也許會有刺客來造訪哦。
與此同時，枯戳戳山，揍敵客建築的深處有一處封閉的房間。
那裏，奇犽和亞路嘉正在開心玩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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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章 人各有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