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綠姬真是個伶牙俐齒的表演家,當初綠竹就是這麼被她蒙蔽的,現在皇帝也同樣相信了她的話。
綠竹還在慌亂地解釋,但皇帝根本不想再聽,大手一揮,厭煩地說:「這個人甚是討厭,把他給朕轟到極北去放羊,永生不得再回城裏來!」
「不要啊!陛下恕罪,我是冤枉的啊!陛下,陛下……」綠竹激動地連聲求饒,極北之地長年冰封,寒冷無比,重點是寸草不生,在那種地方根本沒有辦法放羊。
所謂的「放羊」,實際上是一種懲罰的名稱,就是要罪犯每天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滾上幾圈,直到渾身沾滿白雪,遠遠看去,好像只「羊」了,才能夠停下。
這種懲罰實在太過殘酷,受罰的人每天忍受着沒有盡頭的痛苦,還不如直接被砍頭來得痛快,因此綠竹才會這麼激動。
但皇帝的決定不容更改,數名侍衛一齊上前,硬是把不斷掙扎的綠竹給拖了出去。皇帝遣散眾人,綠姬也趁着沒人注意溜走了,從此之後,綠藤院的人再也沒有看見過她,也不知道她究竟去了哪裏。
靈舟賽的第二天,青玄院和四海院分別接到有關終場決賽的通知,通知中說:終場決賽將採取一對一對決的方式,共進行五局比賽,率先拿下三局的學院算作獲勝。
這個消息讓墨九卿等人極為振奮,同時心裏的重擔也卸下不少,他們一直擔心的就是四海院完美的配合能力,現在既然要把他們都拆分開來,那他們的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阿炳興高采烈地提議道:「今天得到這麼大一個好消息,不如出去放鬆一下,看看夜景。」墨九卿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就知道玩,就算比賽規則對我們有利,也不能放鬆戒備。」
阿炳應了一聲,垂下頭去,肖宵卻在一旁說:「我覺得阿炳的提議不錯,今天剛好是西陵一年一度的燈會,場面美極了,難得趕上,不去看看真是可惜了。」
子易和阿六聞言也都一臉期待地看着墨九卿,墨九卿見大家都有這個意思,攤攤手說:「好吧,看看就看看。」三個小徒弟立刻歡呼起來。
果真如肖宵所說,今夜的燈會是極其盛大的,天還沒暗的時候,墨九卿他們所住客棧里的小二就開始忙活起來。
先是在門口掛了兩盞大紅燈籠,又在燈籠旁掛了許多閃着亮光的小物件。墨九卿細細地看,發現那些小物件有的被做成酒杯的形狀,有的被做成桌子的形狀,還有筷子形的、椅子形的……樣式不一而足,但全都栩栩如生,小巧精緻,而且與酒店的環境很相襯。
沿着這條街前進,看着四處張燈結綵,墨九卿不由想到了在現代過元宵節的場景,不過那樣的記憶好像已經很遙遠了。
而且與現代的元宵節相比,西陵的燈會還要更加熱鬧一些,這是一個人人都參與的盛宴,整個西陵國一片燈火輝煌,亮如白晝,無論是有錢人家的深庭大院,還是市井小民的方寸之宅,全部籠罩在一片熱鬧喜慶的氛圍中。
阿炳等三人走在最前面,畢竟還是孩子心性,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把周圍的花燈全都仔仔細細地觀察一遍,再評出個最好看,或是最特別的來。
墨九卿慢慢跟在他們三個後面,在這樣的環境裏,只覺心下一片澄明,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擔心,整個人都難得的放鬆下來。
肖宵則走在最後,他一直跟墨九卿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眼神卻從未從她的身上離開過,同時他又非常小心翼翼,生怕被墨九卿察覺到什麼,又刻意避開自己。
子易他們好像發現了什麼新鮮有趣的東西,突然揮着手,對墨九卿和肖宵大喊:「師傅,師叔!快過來這裏!」
墨九卿回頭和肖宵對視一眼,兩人一起趕了上去,前面擺了個台子,台子周圍聚集了很多人,子易他們在前面開路,竟是在人群中開拓出一條半米的小徑來,讓墨九卿和肖宵得以通過小徑,去到台子最前面。
台子上有一個老人,看樣子應該有五十多歲,但依舊精神矍鑠,絲毫沒有老年人常見的那種疲態,他身後掛着一排形式各異的燈籠。
每一盞燈籠都經過精心的打磨,無論從質量上還是從工藝上來說,都無可挑剔。肖宵低聲在墨九卿旁邊說:「這就是燈籠老人,他每三年才會在燈會上現身一次,而且每次展出的燈籠都是不賣的,說是只送給有緣人。即使這樣,還是有很多其他國家的人,會在燈會的時候專程而來,僅僅是希望得到燈籠老人的青睞。」
墨九卿搖搖頭說:「也難怪,世人總希望自己是人群中特別的那個,甚至需要一個做燈籠老人為自己證明。」肖宵聽了她這番一語道破真諦的話,啞口無言。
不知老人是聽見了墨九卿的這番言論,還是單純覺得她看起來順眼,走到她旁邊,伸出手來邀請道:「這位姑娘,不知我這個老頭子有沒有這個榮幸,邀請你替我放盞天燈呢?」
墨九卿愣了一下,阿炳他們不知什麼時候也已經擠到了前面,還沒等她開口,就搶着替她回答道:「好啊!老伯,你可真是找對人了,我師傅幫你放過天燈之後,你來年一定會身體健康,紅紅火火!」
燈籠老人被阿炳的甜言蜜語哄得甚是開心,爽朗的哈哈大笑起來。墨九卿也不好再拒絕,把手搭在老人的手心裏,被他拉上了台。
老人指指自己身後的一排燈籠說:「姑娘,來自己選一個喜歡的吧。」墨九卿來來回回將那些燈籠看了好幾遍,也遲遲沒有做出選擇。
老人詫異地道:「怎麼,姑娘覺得我這些燈籠都不合你的口味嗎?」墨九卿搖搖頭說:「不,只不過這些燈籠太精緻了,在我的家鄉,放天燈用的都是素白燈籠。」
「原來姑娘不是本地人」,老人慈祥地說:「不過也無妨,在我們西陵的傳說里,越是精緻的燈籠,越是能吸引天神的注意,天神見到喜歡的燈籠,就會幫忙完成上面的心愿的。」
墨九卿並不相信什麼天神的說法,她從前也放過天燈,不過是覺得素白的燈籠有一種純潔之美,能讓她覺得心裏寧靜罷了。
不過既然老人都這樣說了,她也決定入鄉隨俗,隨意從燈架上挑了一盞蓮葉形狀的燈籠。老人遞過筆,示意她可以把自己的心愿寫在蓮葉上。
墨九卿想了想,本來想寫希望自己的修為可以更上一層樓,阿炳卻在台下小聲呼喚她。墨九卿向阿炳的方向看去,發現他們三個都笑得有些詭異,而且一直衝她打手勢,那動作看起來好像……是在重複的摘帶面具。
提起面具,墨九卿一下想到了樓無心。無論是西陵還是內陸,女子一般選擇蓮葉形狀的天燈,都是為了寄託情愫,墨九卿不知道這個習俗,還以為那三個小徒弟膽子肥了,竟然這樣揶揄她。
她瞪了他們三個一眼,三人立刻變得老實了,收斂起全部動作,筆紙地站在那裏,那種嚴肅的樣子,跟周圍人顯得格格不入。
墨九卿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她心思一轉,一個狡黠的念頭鑽進心裏,提筆在蓮葉上快速寫了起來。末了,又將燈籠遞還給老人。
老人接過一看,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她會寫些什麼一樣,露出了慈父般的笑容。在徵得墨九卿的同意之後,念出來與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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