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中,又有一個慢慢的走了出來,坦然地跨上擂台,準備迎接下一場比賽。這是個男人,看年紀比木雪大一些,但應該也只是二十出頭。
藍宇院的選手過了很久才遲緩的登上擂台,雖然他強裝鎮定,但從他微微打顫的拳頭來看,墨九卿斷定他一定對這場比賽充滿了恐懼。
茯苓院的那個男人像是也看出了對手內心的懼怕,那張麻木不仁的臉上,掛上了一絲不屑。
原來這個同樣麻木的男人叫做木凌,而他的對手叫做藍肆。木凌與木雪的方式有些不同,他沒有等着對手率先發動攻擊,比賽開始的鑼聲剛一敲響,他的一條手臂上就驟然爆發出強勁的靈力。
那靈力不會將人給逼退,而是會將人吸近。藍肆幾乎沒有抗爭,更準確一點的說,是根本沒來得及抗爭,他就已經被木凌給拎在了手裏。
木凌一隻手拽住藍肆的領子,另外一隻手緩緩摸上他的脖子。藍肆還以為他是想掐死自己,不由自主的顫抖。
但他的估計錯了,木凌沒有一把擰斷他的脖子,他的手掌中升起極高的溫度,隨着他的手掌撫摸到藍肆的身上,就像有一塊烙鐵在他的身上游移一般。
所到之處,皮肉被燙開的「滋滋」聲響起,藍肆死了命的掙扎,那種一點一滴的慢性折磨是最讓人忍受不了的,他甚至希望木凌乾脆直接掐死他算了。
然而他已經疼的說不出話,就算能說,估計木凌也根本不會聽他的。藍肆像一隻垂死掙扎的野獸,他腦子裏幾乎什麼也沒有,下意識一口咬在了木凌揪住他的那隻手上。
木凌一個激靈,竟然直接把他甩了出去。藍肆的身體砸在地上,稍微恢復了些神智,視線里木凌的面色不善,又開始緩步朝自己走來。
藍肆什麼也顧不上了,猛地向前爬了幾步,從擂台上滑出場外。滑出擂台,自然也就意味着失敗,他這樣的舉動,是自己放棄了機會。
但那個時候,藍肆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離開擂台,離開那個有木凌的恐怖的地方,輸贏什麼的根本就沒那麼重要。
藍宇院的人上來將藍肆扶走,墨九卿看他們的樣子,好像也絲毫不責怪藍肆選擇了認輸,就連剛才藍鏡被打成那個樣子,他們也是平淡的很,最多只是無奈的嘆氣幾聲。
她微微皺起眉頭,鳳越澤不知又從什麼地方出現,好像看出了墨九卿心中所想一般,嗓門很大的說:「藍宇院和茯苓院是老對頭了,每次都被打得很慘,剛開始他們還會鬧上一鬧,責怪茯苓院出手太重,但時間一長,也懶得鬧騰了,乾脆自認自不如人,這次的失敗,估計也早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了。」
阿炳聽了,身子重重顫了一下說:「我的媽呀,下一場,我們不是要和這些怪物比賽?」
子易和阿六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看得出來,阿炳所說的正是他們也在擔心的問題。他們的水平雖然提高了很多,但要讓他們去對付這麼一幫下手毫不留情的怪物,那簡直就是上趕着去找死。
墨九卿沒有說話,視線又越過人群,落在了茯苓院那些人的身上,誰也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主事人很快宣佈了比賽的結果,當他提到茯苓院這三個字的時候,場內又響起一片的歡呼聲。
看來茯苓院今天的表現,很對這些人的胃口。人都是這樣的,只有強大的人,才會吸引他們的視線,而被打敗的藍宇院,平日裏也是威風凜凜的三強學院之一,在茯苓院的面前,卻渺小到根本沒人會注意到他們的存在。
整個賽場仿佛都成了茯苓院的後花園,人群的歡呼、掌聲、簇擁,都是為了他們,茯苓院的人在一眾崇拜者讓出的道路中,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賽場。
墨九卿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們,在他們的身影馬上就要消失不見的時候,木凌突然轉過頭來,視線筆直的射向了墨九卿。
雖然距離很遠,雖然隔着層層的人群,但墨九卿就是能夠確定,那眼神是衝着自己的,而且其中還夾雜着不加掩飾的敵意。
墨九卿眼中殺意畢現,就這一個眼神的交流,她就知道,接下來的比賽,青玄院跟茯苓院之間一定有一場硬仗要打。
鳳越澤拍了拍墨九卿的肩膀,說:「徒兒啊,你就別盯着人家直勾勾的看了,雖然茯苓院這小伙子是本事很大好像長得也還不錯,但要知道你們馬上就要成為對手了呀!你可別一時心軟,拜倒在他的褲子下面,以至於決賽的時候故意放水。」
墨九卿緩緩地回過頭,瞅了鳳越澤一眼。鳳越澤被墨九卿那種眼神嚇了一大跳,猛地抽回手來,打着嘻哈說:「那個我還有事呢,先走一步了哦!」
說完,立刻溜之大吉,他一邊跑一邊在撫摸着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肝,生怕再晚一步,他那徒兒就會突然暴走,把他這副老骨頭都給拆了。
墨九卿和她的徒弟們從賽場折返,距離院門口還有足足一公里的距離,就有一條毯子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毯子兩側各站着兩個女生,那兩個女生墨九卿雖然不記得名字,但看臉還有點印象,都是青玄院的學員。
此時,這兩個女生一見到他們,就好像是小狗突然見到了肉塊,鮮花突然得到了灌溉,笑得那叫一個春光燦爛。
兩個人像是排練好了一樣,同時用力拍起了巴掌,一邊還齊聲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歡迎英雄們凱旋歸來!」
墨九卿的嘴角抽了抽,這種老土的歡迎方式,在她還在現代的時候,也只有在八十年代的電視劇里看見過,當時她就覺得非常鄙夷和愚蠢。
是以面對着兩個姑娘好心而熱情的歡迎,她的臉色實在說不上好看,比平時的冷淡還多了一些嫌棄。
姑娘們不知看懂沒有,反正看起來有些失落,就像看見肉塊的小狗用力撲了上去,一咬下去發現那其實是個土塊,得到灌溉的花朵還沒等吸收夠雨水轉而就迎來了可怕的大旱。
墨九卿繃着臉從他們面前經過,姑娘的歡迎聲便慢慢減小了,氣氛有些尷尬。而她的那三個徒弟從姑娘們旁邊經過的時候,跟她的反應卻完全不同。
這三個人在姑娘面前停下腳步,其中子易居左,阿六在中間,阿炳在右側。子易那個一向勇猛衝動的人,此時竟然臉紅了,衝着自己旁邊的那個姑娘,低聲說:「謝謝」
阿炳也是難得見到這麼漂亮的姑娘,盯着人家看得眼睛都直了。阿六站在中間,一會兒向左邊探探頭,一邊向右邊探探頭,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
姑娘們愣了一下,而後不由爽朗的笑了起來。這都是些年輕的姑娘,由於在青玄院裏學習,性格也比普通的女孩子更大氣一些,倒是這三個人,像沒見過異性的愣頭青一樣,被姑娘們這麼一笑,驚慌失措的跑掉了。
繼續往前走,墨九卿才發現,剛才那兩個姑娘只能算是「開胃菜」,這條路上,每走幾步,就有幾個人出現在路邊,對他們表示熱烈的歡迎。
墨九卿不由懷疑青玄院裏的人都閒的沒事幹,所以才都跑出來,搞什麼浮誇的歡迎儀式。倒是子易他們三個,到後來也慢慢的放開了,跟沿路的兄弟或者姑娘們笑鬧成一片。
墨九卿加快腳步,走進學院裏,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裏面竟然還有一波更為誇張的歡迎儀式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