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咪咕以為畫面深處的女子,就是墨九卿,等它仔細琢磨時,才發覺兩者給它的感覺是截然不同的。
那個女戰士,渾身散發着強大的靈氣,似乎她的靈海非常充盈,裏面的靈力源源不斷的湧出。湧出的靈氣,像陽光一樣普照大地,世間萬物都可得到靈力的滋潤濡養。
然而,墨九卿給它的感覺,除了靈力較為充盈,似乎那具小小的軀體裏還隱藏了什麼。
並且,目前墨九卿靈力枯竭,似乎並不是由於她先天靈海不牢固,不能裝納許多靈力,而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靈源的出口……
咪咕知曉,墨九卿是雙靈者,然,那另一股靈力,卻是如此詭異而富於變化,讓它琢磨不透。
只是,就現在墨九卿的實力,還是遠遠不及畫面中的女子。她們兩人相比較,就好似一個是剛學說話的嬰兒,一個是巔峰的王者。
即使現在的墨九卿,還沒有那女子般強大,但咪咕很喜歡與她一起戰鬥的感覺。那種同生共死,視死如歸的決然,發自肺腑,來自身體每一處。
激烈的打鬥,讓咪咕再也無心遐想。它收回思緒時,一個飛鏢正朝它飛來……
「啊……」咪咕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它覺得這回是死定了。那鋒利的飛鏢刃口,一定會將它攔腰截斷。
死亡的臨近是有聲音的,那是飛鏢呼嘯而過得聲響。它閉眼的瞬間,腦中並非一片空白。
咪咕很清醒,清醒的意識里,居然想的是小火妖。
然而,預料之中的疼痛,和開膛破肚般的撕裂感,並未如期而至。它怯怯地睜眼,透過蒙在眼睛上翅膀的縫隙,看到了一個清瘦但剛毅的背影。
漸漸暗下去的螢火在風裏跳動,似是在宣告它即將離去。它禮貌地向在場的所有人,揮手告別。
月光悲切地看着黑暗,熒光消失的那一刻,囊螢帶里的螢火蟲,也就死了。那她們呢?咪咕想,估計離死亡也不遠了……
清淺的熒光,忽亮忽暗,呼呼風嘯,似是蒼炎狼的哀嚎。
一滴血落下,兩滴,三滴……
視野中,那個小小的背影,轟然跪倒。
「墨九卿!」咪咕大聲喊道,它的聲音顫抖而尖利。
墨九卿回頭:「沒事吧?你……」她的嘴角掛着一絲鮮血,血還在徐徐湧出……她胸前也被鮮血浸透……
那些蝴蝶飛鏢,密密麻麻扎滿墨九卿的全身。每一個飛鏢,幾乎都嵌進去一大截,只留一個小小的尖子在外面。那些血就是從飛鏢刺破的血口子裏流出的,洶湧的,駭人的。
咪咕眼睛濕潤了,它似乎看到就在它閉眼的一瞬,墨九卿毫不猶豫地,張開雙臂擋在它的面前……替它接下所有的飛鏢。
咪咕聲音沙啞:「你還好麼?你怎麼那麼傻!」墨九卿沒有再應聲,她已經虛脫得說不出話了。
它飛到墨九卿面前,眼前的一幕更是讓咪咕淚眼決堤。墨九卿的懷裏還抱着許多蝴蝶飛鏢,想必她已經精疲力竭,有的飛鏢從她懷裏滾落,散了一地。
那些蝴蝶形狀的飛鏢,落在草地,於螢火之中,閃着淡藍色的光芒,好似花開滿地,只是飛鏢身上的血污,是一片觸目驚心的斑駁。
「咪咕,快點……快點飛走……」墨九卿終於開口說話了,語氣有氣無力,將死之人的神情讓咪咕心裏一寒。
「我不走!」咪咕帶着哭腔說。
慕雲也說:「我們不走!要走一起走!」
此時的慕雲,幾乎是與「豐清歌」對決的主要了。墨九卿受傷,小火幻化,即便咪咕是魔獸,但尚在襁褓一般,根本就幫不上忙。
「你們誰也走不了!」「豐清歌」邪魅一笑,停止了射出飛鏢。他落在地面,不遠不近地看着他們,好似在欣賞他們的狼狽不堪。
那張分明是豐清歌的臉,如此笑來,並未有那種邪魅之中帶着純真的笑意。那張臉下的靈魂是扭曲的,根本與真正的豐清歌沒法比的。
墨九卿的眸子變得深邃,眼神的冷氣,似乎可以讓此時的夏天迅速變為冬季。
「你的臉,真讓人噁心!」墨九卿說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腥鹹的味道尚在鼻子和嘴之間滌盪,讓她胃裏一陣翻騰。
「噁心?」「豐清歌」反問:「這可是豐清歌的臉,雖比不上你絕世美貌,倒也是傾國傾城……」
墨九卿沒有接話,只是輕笑。皓齒紅唇,青絲飄飛,與渾身的已經凝固的血跡,交相輝映。
「豐清歌」以為她會恐懼,恐懼地撲在他鞋邊,乞求他放過所有人。到那時,他一定會很樂意割下她的頭,當做球來踢。
但,他並未如願。墨九卿沒有情緒的臉,讓他心裏不由發憷。看着她身上無數的傷口,「豐清歌」不禁去想,這個女人難道就不知道疼痛嗎?
然,她卻如此平靜,平靜地看不出一絲波瀾,自然無人猜想得到她此時的想法。她平靜的臉似乎在告訴「豐清歌」,她是不知道疼痛的,或者說這樣的攻擊,根本就不算什麼,好比撓痒痒。
墨九卿的淡定,無異於一種無聲的挑釁,讓「豐清歌」不敢輕舉妄動。
真正的挑釁,並不是言語的攻擊,有時候一個眼神,一種姿態,周身的氣場就會陡變,變成一把無形的劍,直擊對方,讓其嚇破膽子。
這樣的墨九卿,「豐清歌」是沒有料到的,他以為他打敗她就可以絕對壓倒墨九卿,然而,他想錯了,大錯特錯,若是輕易屈服,她又怎會叫「墨九卿」呢?
「豐清歌」惡狠狠地瞪着墨九卿,他雖然站着,俯瞰渾身傷口的墨九卿,看似高人一等極具視覺氣場的優勢,但,墨九卿的淡漠,已經將這種優勢抹殺。
這並不像君王俯瞰朝臣,那樣居高臨下,心中大樂,反倒像太監在伺候君王起床般,惶惶恐恐,似乎一不小心觸怒龍顏,就會招來殺頭之禍。
說話之間,墨九卿已經扔掉懷中的飛鏢,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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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靈與藥的鬥戰(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