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是在把靈力流攪拌,融合,重組。
那所到之處絕無完物的風暴,以迅雷之速,將墨九卿再次包圍。這一次,如此強大的攻勢,獵物如她,插翅難逃……
白色風暴緊緊包裹墨九卿瘦小的身子。豐清歌從結界外看去,那風暴似是一個血口,生生將墨九卿吞了個沒影兒!
「青鸞!」豐清歌再也不能平靜了,他的心難受地無法呼吸。他一面捶打着結界界面,一面大喊墨九卿,聲音有些喑啞,發瑟,帶着少些的絕望……
忽然,一道紅光,從白色里射出。
紅波如火,破極百里,撕裂白色風暴。白纓蝶的身體,瞬間裂解,像飄飛的白色落花,飛滿天際。
獸化的墨九卿,儼然一隻火鳳,飛身在無邊無際的花瓣雨。
她微微瞌眼,嘴角一絲笑意。
她輕扇羽翼,颶風驟起。
羽翼下,烈火噴出,鋪天蓋地,將一望無涯的黑森林,眨眼間,化為灰燼。
熊熊烈火,燎原天際,照紅了一片天空,似是霞雲萬里。
烈火如歌,紅塵萬里。
一周身紅色羽鱗片,背部垂天大翅的少年,靜立火海,神色恬淡。滾燙的氣浪襲來,吹開少年的髮帶。
紫色的髮帶,瑩瑩飛遠。再看那空中的少年,如瀑黑髮,飄逸遊動。
墨九卿眼底的藍霧消散,幽深的眸子裏,映出一片火紅。
「噼里啪啦……」
烈火焚燒,荊棘條瞬間灰飛煙滅。
只是那麼一剎那,她腳底下的黑森林,僅剩下一望無涯焦黑的土地。
豐清歌難以置信,一個還未及弱冠的少年,即便是靈師,也未曾有這樣狂暴的力量,即便是已經成為天階的靈師……
慕刑天更是驚異到張大嘴巴,花白的鬍子因激動微微顫動。雖然,張朝早就見識過墨九卿的力量,但,唯有這一次極為震撼!
這是青鸞?慕雲不敢相信,他看着森林上空那一抹瘦弱的身影,心裏感慨萬千。
那一抹紅影,清瘦而倔強,凜然而孤獨。
這時,被燒焦的土地,突然間,覆蓋了綠色的草,一條條荊棘條破土而出,荊棘的莖幹上,依舊有小刺,依舊開滿白花。
白色的荊棘花,淡雅清純,這才是真正的荊棘。浴火重生後,依然花開爛漫。
就像此時的墨九卿,她來自異樣的時空,死於非命,卻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大陸重生,一步步走向靈氣的巔峰!
「荊棘花!」有人驚呼,紛紛議論,如此醜陋得荊棘條,也會開出如此美麗的花兒。
「是……荊棘花!不是……白纓蝶!」
「荊棘會開花?」
荊棘,當然會開花,並且沒有白纓蝶也可以自立生存。納戒里的植物圖志里,清楚地寫着:「荊棘者,非共生於天,然,常有寄生,使之毀原貌,失本性,以嗜血為生……」
「若以烈火,浴之重生,花開萬里……其花也,花之純潔矣,是為荊棘花……」
曾經的醜陋與不堪,並不代表全部,若是能夠忍受削骨之痛,便可以脫胎換骨,驚艷一世。
墨九卿望着腳下的一片雪白,好似踩在雲端。她有些感嘆,曾經的墨九卿,軟弱也好,懦弱也罷,飽受欺凌……
如今,她重生了,一切都可改寫,一切都可傲視,一切都會臣服於她——心甘情願,且無怨無悔。
遠山漸漸清晰,太陽的光芒,緩慢滲透雲層,悄然散向大地。天亮時的第一聲雞鳴,從山腳的洑水鎮裏傳來。天亮了,這會是真的天亮了。
慕刑天用手遮住刺眼的陽光,心裏感嘆:這輪比賽,他們輸了……雖然貪狼團也失敗了……但,其他傭兵團,想必在他們與貪狼團糾纏時,已經取了令牌,早就到了洑水鎮了吧!
陽光真刺眼,讓他眼底潮濕。千辛萬苦來參賽,非但沒有取勝,還讓一位兄弟失去了性命。慕刑天心裏,很是悲痛。
慕雲見父親如此傷心,也不知怎樣安慰。因為,這樣的事情,誰也不願意看到,自然他也很不願看到的,慕雲的悲傷與慕刑天是同量的。談何以安慰?
張朝嘆息地搖搖頭,招呼赤月傭兵們集合。他們收拾着行李,準備回到洑水鎮。
「青鸞,走了!」豐清歌沖黑森林方向喊。喊聲在白花叢生的林間,飄蕩,游竄……
許久,許久,沒人應聲。
「青鸞!」
豐清歌再喊,依舊無人回應。
青鸞呢?豐清歌疑惑,抬頭尋人,那碧藍的天空裏,早就沒了那一抹紅焰般的魅影。青鸞去哪兒了?方才,他還看到呢!怎麼眨眼間就不見了?
一個大活人,就在眾人眼底一下子就沒了!
豐清歌沖張朝喊:「青鸞不見了!」
「什麼?」慕雲驚訝,首先想到得是青鸞遭遇了不測,但轉念一想,青鸞武功了得,豈會被殺?
「他去哪兒了?」
「不知……」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能夠飛到多遠?」
本來打算離開的赤月傭兵團,開始找起墨九卿。
太陽越升越高,洑水鎮真正的清晨來臨。比賽即將一錘定音。
「咚咚咚……」隆隆的鼓聲,從邱羅河上傳來,莊嚴而肅穆。赤月傭兵們的心臟,似是被附在了鼓面上,咚咚響個不停,似乎節奏再快點,他們就會當場斃命。
他們輸了……輸的乾脆徹底,就算有百般不甘心,也只能是徒然。
赤月不僅輸了,還失去了青鸞。因為,青鸞沒了蹤影……這比輸了比賽,還讓人痛心疾首。
遠方的鼓聲,似是來自比遙遠還遠的聲音,滌盪九州,萬宇震撼。
到底是誰,如此榮幸,敲響那木樓上的大鼓?敲響比賽勝利的鼓聲?赤月傭兵團,心灰意冷。
但,他們依舊井然有序,火速趕往邱羅河畔。
赤月傭兵們,在河岸邊,排開,紛紛看向河中心。
邱羅河的水,向東靜靜的流淌。小小的水花,湧起來,撞到木樓的柱墩,散開成水珠,落下,隨河水流遠,消散。
他們緊張的目光,並未流轉一階階的樓層,才向上遊行。赤月傭兵們,剛一站在河邊,就一眼望向了鼓樓的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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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烈火如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