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陣出拳的力道沒有改變,而是改變了出力的方式,拳頭、手臂成了傳播振動的介質,攻擊來自於體內,來自灼熱的血液。
在拳面接觸之前,守衛的胸口已經出現了龜裂,拳面離得越近,裂紋就越多,只需輕輕一碰就會碎,拳頭穿過胸口、穿過後背,守衛卻連血都沒能吐出來,瞬間就被吸光了,頭一歪就死掉,掛在陳陣手臂上。
陳陣像甩水一樣把屍體甩出去,環顧四周,看清了周圍的情況。
守衛一共來了六人,死了兩個,另外兩個將刀架在游先生和趙叔脖子上,剩下的兩個同時舉刀向陳陣攻來。
與此同時,撞門聲再次響起。
先前陳陣受驚,將外界的聲音隔絕,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感悟上,忘了有撞門這件事,此時的注意力已經放到了戰鬥上,自然得聽聲音,突然來這麼一下,他被震得猛的捂住耳朵,痛苦得身體都縮了起來。
方為帶着守衛在外面撞門,除了想破門而入,還有個原因就是想製造噪音,從地牢看守室逃出去的守衛已經把陳陣的弱點告訴給了他們,製造噪音不是件困難的事,既然陳陣躲進了高塔,就別怪他們撞鐘似的敲門。
強化守衛看準機會,用力劈砍下去,一人砍脖子,另一個砍腿,不過兩刀都砍空了。
陳陣捂着耳朵撞進一個人懷裏,把那人頂得飛了出去,撞在牆壁上,被電得口鼻生煙,另一個人被陳陣發泄怒意似的揮臂打在頭上,腦袋碎成了無數塊。
陳陣被巨大的聲響激怒了,胸中像是有團火在燒,燒得嗓子眼都疼了起來,發着紅光的眼睛看向了剩下的兩名守衛。
「別過來!我殺了他!」守衛慌了,他想不明白,新型強化藥劑明明提供了更強的防禦力,可為什麼那幾名同伴看起來更脆弱了?
「你想殺誰?」趙叔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守衛猛的回頭,見趙叔已經在他的注意力被陳陣吸引時,往後移了一點,雖然往前跨半步就能再用刀刃抵在趙叔脖子上,可這半步的距離,卻無論如何都跨不出去了。
陳陣像陣風似的從守衛身旁刮過,刮飛了一些碎骨,颳倒了守衛的屍體。
另外一邊,制伏了游先生的守衛吸取教訓,轉頭看了一眼,果然見游先生也退開了,急忙跟上去,知道自己小命不保,不管不顧,大吼一聲,一刀向游先生砍去。
刀揮出去一半就往上飛了起來,旋轉着,帶着守衛的斷臂,後面跟着守衛的頭顱。
先後解決了六名守衛,陳陣看到了他的衣物,扯下身上破破爛爛的病號服,走過去穿。
斗篷揚起,套在了主人身上,略顯寬大,但看起來卻沒有任何不妥,若是換個人穿,反而會給人不協調的感覺。
游先生和趙叔都呆呆看着陳陣,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陳陣的實力判若兩人,特別是游先生,她先前不僅看到,還親自和陳陣的戰鬥了一會,那時的陳陣被兩名複合強化守衛壓製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幾乎無法造成傷害,這麼短的時間內,發生了什麼事?
她暫時還無法得到答案,撞門聲再次響起。
陳陣再次痛苦的捂住耳朵,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雙眼滿布血絲,紅色的冷光仿佛從雙瞳中溢出,凝結起來,隨着陳陣的動作在空中劃出了一對對平行的紅線。
他憤怒的看了一眼鐵門,撿了把刀,猛的衝上了通往塔頂的旋轉樓梯。
「他看起來已經失去理智了,不要緊吧?」游先生看着陳陣消失的樓梯轉角,呆呆的說道。
「放心吧,如果真是失去了理智,他會直接破門而出,爬樓梯的原因還是為了照顧我們,以免門破了我們無處藏身。」歐陽微笑着說道:「只是他忘了,守衛還是會從下面來,咱們也上去吧,到了塔頂,有我在,守衛就拿我們沒辦法了。」
趙叔點了點頭,背起歐陽也往上走去,游先生大腿被劃了一個深口子,這時也顧不上包裹傷口,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
衝到樓頂,陳陣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從圍欄跳出去,砸向下方。
方為的注意力這次都集中在了塔門上,聽到弓弦彈響,這才抬頭看去,陳陣已經落到了一半,他立即後躍,同時取下長弓,喊道:「從上面來了,準備戰鬥!」
說完開弓射箭。
陳陣已經落地,沖向了抬木柱的那幾名守衛,正確戰術應該是去追方為的,避免被拉開距離,可他把製造噪音的人視作最大敵人,絕對會第一時間把這些人殺死。
守衛們紛紛注射強化藥劑,微笑着向陳陣圍過來,他們大多都看到了陳陣先前的戰鬥,厲害是厲害,可絕對敵不過這麼多人,另外有幾名守衛退後,注射了複合強化藥劑,這種藥劑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強化完成,畢竟全身的皮肉都要化作骨頭,骨頭還需要增厚,轉化過程是痛苦的,瞬間完成可能會使人疼死。
數十名強化守衛圍住陳陣,各自施展本事,舉起刀斧往中心砍去,配合有度,像是一個小小的陣法,可是沒有一刀一斧能砍中陳陣,他在中心極小的空間裏輾轉騰挪,用右手的刀防禦,用左手的拳攻擊,又使出了拆房拳法。
情況和先前那次從高塔上跳下來之後差不多,只是這一次,拳頭的威力大了無數倍。
碎骨飛揚,像是冰雹傾覆鮮血四濺,如同妖魔狂歡。
方為張着弓,尋找着可以射擊的縫隙,可當那些縫隙太大、太多時,他反而愣住了,勾住弓弦的三指遲遲沒有鬆開。
等到那幾名複合強化守衛強化完畢,趕到塔門前的空地時,地上只剩下了雜亂、殘缺的屍體。
「他一定打不過這些人的。」方為像是在欺騙自己一樣,強行無視了心中的不安,舒了口氣。
可就在他鬆開弓弦的前一刻,陳陣突然轉頭向他看來,他的心臟有些不爭氣的猛的跳動了一下。
放着紅光的雙眼明明就像是標靶的靶心一樣,可方為這一箭卻射歪了,擦着陳陣的左耳飛過去,打在塔門上。
方為居然失手了,拿着鋼弩的守衛不由自主的向他看去,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副隊長失手,這是內心動搖的表現,若是在近戰,這樣的動搖是很難看出來的,可是遠攻不行,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動搖會被箭矢的偏差完美的表現出來。
陳陣挨了幾下,被打得飛出去撞在塔上,同時面對六名複合強化守衛,不挨打是不可能的,他悟到的只是增加破壞力的方式,身體沒有發生實質性的變化,力量、速度、防禦力都和先前一樣,他的戰鬥重心已經從攻擊轉移到防禦和躲閃,但仍不時的被打中。
「果然,我猜對了。」方為再一次張弓搭箭,瞄向陳陣,他的後背出了一層細汗,雖然氣溫不低,但仍覺得涼颼颼的,不過這一次他充滿了信心,沒有動搖,弓和稍仿佛都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直到松弦的那一刻,他看到陳陣的拳頭從一名複合強化守衛的後腦勺里穿出來,拳面正對着自己。
「不可能!」方為大吃一驚,弓弦「騰」的響了一聲,射過去的那支箭偏得更厲害,射進了一名複合強化守衛的肩頭。
這一次,拿着鋼弩的守衛沒有去看方為,目瞪口呆的看着陳陣,猜不出來他剛才在塔里做了什麼事,為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就能有這麼大的變化。
倒是那位肩頭中箭的守衛回頭看了一眼方為,不知副隊長為什麼要射自己,就在這個瞬間,陳陣的左手切向了這名守衛的腦袋。
掌緣像利劍一樣切進了守衛的腦袋,從另一邊切出來,半顆腦袋飛起來,打着轉,裏面盛着的大腦脫離,「噗」一聲在地上摔成了漿子,顱骨則落在地上,像個缺了底的碗一樣微微晃動着,很厚,切口平整得像用砂紙打過一樣。
在塔里,擊打牆壁的拳頭就像是鐵錘,把外放的振動打出了一個形狀,一個胚子和守衛的戰鬥則像是開刃、細磨,磨出了刃口,越磨越「鋒利」。
陳陣在練習着控制外放的振動,不是刻意去控制的,而是長期養成的習慣,無意識的就去控制了,正因為有這樣的習慣,他才能這麼快領悟出對振動收放的控制。
擂牆就是在練習收放,只有在手、臂接觸目標的前一個瞬間把振動外放出去,才能保證左臂不被砍斷,擊碎目標後立即把振動收回來,才能防住其餘敵人的攻擊。
收放越來越熟練,不需要去悉心控制,控制的目標就是放外的振動,看不到,只能憑感覺振動深度十分有限,出拳最多只相當於戴着手指虎,出掌只像是在掌緣下伸出了一條極窄的刀刃,可是集中、放大的振動幅度,能使指虎和刀刃無堅不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