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四年十一月六日這一天的下午,大同鎮城外的校場旌旗四動獵獵作響,即將迎來一次規模浩大的閱兵。
一隊隊新老士卒排着隊列走入校場,最後分成九個方隊列陣在將台前,將台上一名將領身着金漆山紋甲,手持戚家刀的便是大同鎮現任總兵官蕭亦。
而在將台最前方,亦早有九名頂盔貫甲的將官按劍而立,只是默默看着不斷走入校場的軍士。
其中除了大多數的生面孔以外,亦有一些熟人,這些永安軍的老軍們皆成了現永安軍中的基層軍官,協助管理各營營操、哨騎、巡衛諸事。
蕭亦握住刀,凝神看着每一名新兵老兵的步伐與神情,一邊不斷點頭,等到所有人都已經站到校場中後。
蕭亦忽的豎起手,所有人都將目光朝他一人集中過來。
只見蕭亦在台子上緩緩踱步,張口道:「半月過去了,經過連日的考較、結算,本將已經可以說出這樣一句話。」
「你們是永安軍五次擴招以來底子最好的一回!」
聽到這,這些士卒們皆是面有喜色,還沒等高興多久,蕭亦便話鋒一轉,言語逐漸嚴厲起來。
「不要以為入了我永安軍就結束了,這才剛剛開始,本將治下歷來軍規嚴格,容不得絲毫馬虎,日夜操訓更是從不間斷!」
言及於此,蕭亦環視場中諸人,猛吸一口氣,指着後面,厲聲道:「你們將要面對的不只是那些流賊,更不是平日的山頭賊匪,而是窮凶極惡的女真人,此刻,就在遼東。」
「這些萬惡的女真人還在屠殺我漢人子民,妄圖竊取我泱泱華夏大好河山,我永安軍的將士們,你們答應嗎!?」
這些將士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從宣大京畿各處逃難而來的流民,在蔚州的政策下才過上好日子,蕭亦的話讓他們想到了以往朝不保夕的日子,與那屠殺自己袍澤親人的奴賊。
情緒都被帶動,正萌動時,最前方的各營將官老軍不失時宜的舉起手中刀槍,齊聲吼道。
「不答應!」
有了老軍的帶頭,這些新兵皆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是跟着聲嘶力竭的大吼不止。
這怒吼聲直入凌霄,直傳到了幾里外的鎮城。
「好!」
蕭亦看着這些士卒,也是滿懷的激情澎湃。
不知不覺,自己手下的軍士竟然已經由最初那幾十個人發展到了如今的一萬多人!
列在校場之上,只能見到人頭攢動,一眼望不到邊際。
等到聲音漸漸消退,蕭亦提高音量,高聲道。
「此次擴軍,永安軍分設九正兵營,陷陣營有五,各營營官與副官各上前來!」
正戲到了,蕭亦話音剛落,那些立在最前方的將官各自上前。
高亮與王大山立在黃陽身後,任陷陣一營副營官;水桶劉站在史路身後,為陷陣二營副營官;齊戰與曾經站到石剛身後,為陷陣三營副營官;鄭錯(錯子哥)站到王大勇身後,為陷陣四營副營官;顧三麻子站到楊利清身後,為陷陣五營副營官,
這些人中不只有遼東老軍,更有幾個戰功名列前茅的後起之秀,他們便是永安軍陷陣五營之副官,輔助黃陽、史路、石剛、王大勇、楊利清五人,皆身帶副千總之職。
他們到齊後,隨着黃陽五個人齊齊一半跪,早便是等待好的一隊軍士紛紛拖着銅盤等物走上前去。
他們抬起頭,見到眼前的銅牌中有這樣幾件物品。
除一柄繫着大紅絲帶的明刀用以指揮外,又有副營官的鐵甲、春冬兩季軍服,純銀精製腰牌等永安軍之物,且朝廷的副千總官服告身與蕭亦下發的任職文書也是一應俱全。
相比朝廷虛無縹緲的虛銜,他們更加重視永安軍的物品,皆是顫抖着雙手一樣樣接過,振奮吼道。
「末將等必不負將軍厚望,奮勇殺敵,再立新功!」
為表示自己的重視之情,蕭亦親自走下將台,將他們一一扶起並說與幾句,只是這簡單的幾個動作與幾句話,便在全軍將士眼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回到將台上,蕭亦繼續說道:「夜不收分隊擴為營制,稱作『飛騎營』,劉勝任營官,高山副之。」
相比於劉勝的嘻嘻哈哈,高山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激動的渾身亂顫,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能做營官,反應過來後立即隨劉勝出來接令。
「騎兵營擴招後更名為『疇騎營』,營官仍是周寶泰,賴大茂、魏忠武你二人副之。」
三人對視一眼,皆是正色出列,齊齊抱拳接令。
點點頭,蕭亦看向劉通與顧琳,說道。
「火器營與輜重營此次亦入正兵營編制,你二人當克忠職守,不負本將厚望才是。」
聞言,劉通與顧琳深吸一口氣,大步走入前方將官行列中,抱拳道。
「末將明白!」
這整個過程,後面的新兵們都用一種極度崇敬又羨慕的眼神看着前面發生的所有事。
現在將台前半跪的這些個將官,便是此次永安軍擴招後的高級軍官了!
人人都想着能像前面這些人一樣威風,得到權利與榮譽,光耀門楣不說,更有將軍親自接見,只是想想便令人激動不已。
這時候的新兵們軍服衣甲並不如老軍那樣整齊,大多數都各地的戍衛老軍與振威營老軍,他們的衣甲雖也是鐵甲,但與永安軍正兵的又不盡相同。
也有個別以前是農民的,由於特別優秀而入選永安軍,他們多是穿着老舊的衣襖,也有不少人衣衫破爛。
但這些人卻都有一個共同點,個個都是精氣神十足,振奮不已。
蕭亦一聲令下後,便不斷有士卒從將台兩側搬着一個個大木箱而來,這裏裝着這些新兵的衣甲器械。
見到這些大木箱子後,這些新兵似乎猜到了什麼,議論同時也在伸着脖子不斷去看。
等到箱子一個個打開,驚訝的聲音便亂鬨鬨出現在校場上。
箱子中的全套鐵甲、精鋼挑刀、巨盾、與精鋼虎槍都是閃閃發亮,不少人一輩子都沒有見到過如此精良的衣甲兵器。
「嚯,這這…」
「這就是永安軍的盔甲和刀槍!」
即使是之前有人做過軍戶,拿到過朝廷發下的衣甲兵器,比起永安軍發下的根本是毫無可比性,相差甚遠。
而且永安軍有項規定,發下去的衣甲兵器就成了你自己的,即便你戰死了,既可以留名永安堡祠堂,衣甲兵器又可以傳給後人。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更換後,永安軍的士卒再次昂首挺胸立在校場之上。
這一次,除鳥銃手與騎兵需要慢慢來適應以外,每一名永安軍的士卒,從頭到腳皆是全副武裝。
頭上戴着閃閃發亮的帽兒盔,身上披着厚實的精鐵盔甲,手上還戴着紅色的手套,踏着鑲了鐵片的腳靴。
蕭亦站在台上,一眼望去儘是一片鋼鐵的海洋,閃爍着寒光的槍林與鋼刀、舉盾交相呼應,組成一片真正的鋼鐵荊棘。
第三百六十九章:永安軍之陷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