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軍的老營馬隊足有三百餘,李鷹也不是王子猛那樣莽撞無腦之人,他雖然並不擔憂失敗,但為確保萬無一失他還是讓兩名馬隊小統領各自帶着八十多人側面沖陣。
如此,方可保萬無一失。
農民軍的馬隊中抽出兩撥人,他們在最前面小統領的帶領下,從側面沖向永安軍的軍陣。
他們沒有最開始的緩慢前行距離,而是一上來便都嗷嗷叫着沖向盾陣,石剛在陣內看着農民軍的馬隊不斷撇嘴。
從大安口到這裏,他石剛就連後金的數萬鐵騎衝鋒都見過,眼前這幾百的流寇馬隊還不至於讓他嚇到,當下他鎮定的低聲吩咐王大山、劉猛、高悍述這三個哨長。
「記着,嚴密防守,沒有大人的命令,不得擅動!」
王大山三人聽到後又各自吩咐手下的幾個甲長,再由甲長通告每個隊員,這樣層層的吩咐下去,既方便快捷,又讓戰士們知道他們的上官和他們在一同戰鬥,人人都很振奮,只等着短兵相接了。
流寇從一開始便開始加速衝鋒,從寨門前到盾陣前足有幾百步的距離,這充分給火銃手了準備時間。
劉通這時格外認真,他的手不經意間揚起,凝視着前面馬隊和盾陣的距離,他在等一個最佳時距。
這手勢也是和蕭亦學的,蕭亦下令的手法總是揚起手,後再猛地一把揮下,時間久了下面的諸人也就都開始學着蕭亦這樣下令。
農民軍的馬兵們雙腿用力夾緊馬腹,不斷的拍打着,這樣一來馬匹奔跑的速度也就跟着加快起來,他們人人都想爭奪即將到手的功勞,沒有人對前面那幾列火銃手有任何的擔憂,只當不存在。
兩百步、一百步
還不夠,再等等
八十步,好了,就是現在!
劉通的手學着蕭亦,猛然揮下,繼而一聲大喝:「放!」
這時候的三眼銃手經過了數月的操練和實戰磨練早已不是當初見到騎兵衝來便雙手顫抖的新兵蛋子了,他們都是一個合格的老兵了。
這時也不再需要劉通多說話,只一個放字,第一列的火銃手齊齊一震,早便將銃口對準前方流寇的他們,這時毫不猶豫的發射。
「砰、砰」
排銃射出,發出巨大的響聲,這股突入其來的響聲驚嚇到了流寇們的馬匹,衝鋒勢頭頓時為之一震,有些人都在不斷的安撫受到驚嚇的馬匹,這也阻擋到後面的衝鋒勢頭。
接下來流寇們驚懼的發現自己周圍的人少了很多,許多先前還在並肩衝鋒的弟兄此時都沒了身影。
這次至少有十幾個流寇馬兵應聲落馬,他們多是被擊中上身,他們哪裏有永安軍夜不收的馬上身手,都被疾射而來的藥丸擊中落馬。
他們都被來不及減速的後面的流寇踩踏而死,哭喊聲頓成一片。
這還沒完,這時第一列的火銃手成列跑到後面,第二列的火銃手立時起身,隨着劉通的又一聲大喝,火銃的巨響聲再次響起,連環不絕。
作為馬隊統領,李鷹當仁不讓的沖在最前面。
當他聽到官兵陣營之中傳來的巨響也是嚇了一跳,他驚恐的見到就在自己身側的一名小統領好似被什麼擊中,猛地就被擊落下馬,沒有發出幾聲慘叫便被後面的馬隊趕來踩死。
李鷹明白是官兵的火器,他不明白,這些官兵的火器為何如此犀利?
但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當下他舉着馬刀大吼:「不要怕,官兵的火器只能放一次,只要衝到近前官兵就會逃跑,殺官兵啊!」
「殺官兵!」
在李鷹的積極帶動下,流寇們收斂了已經有些慌亂的心神,但是沒過多久他們便又聽到了不斷響起的巨響。
他們親眼見到自己身旁的弟兄,前一秒還在嘶吼着殺官兵,現在卻成為銃下亡魂的一員,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猶豫不前,尚屬精銳的老營都會如此,那要換成流民將會是如何的情景?
這時兩側的馬兵趕來,加上正面的馬兵,已經衝進五十步內,眼見着就要衝到陣前,他們都想着這次能和以往一樣,一衝而散。
但是石剛怎麼會不防備着側面被沖,這時每名永安軍戰士的手中都已經拿着一個其貌不揚的竹筒。
石剛猛然起身,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在哪裏,緊接着一道響亮的吼聲傳到了所有戰士的耳中:「給老子狠狠的射!」
這時他們舉起手中的無敵竹將軍,一一對準眼前不遠的流寇,拉開火繩。
除了最前面的刀牌手,其餘戰士都將手中的無敵竹將軍的對準流寇發射出去,百多杆無敵竹將軍同時發射,場面和聲音是很壯觀和震撼的。
發射過後,留下一股子塵煙。
這巨響甚至蓋過了火銃隊的火銃發射聲,即將衝到近前的流寇頓時倒下了一大片,馬兒的悲鳴、慘叫聲,還有硝煙和血腥味融匯在一起,這使得永安軍的戰士們更加振奮。
反觀流寇,他們的變化就從最初的毫不在意,到十分震驚,直到現在的懼怕。
三百老營馬隊,還沒有衝到近前便損失近半,這是什麼概念?
李鷹沖在最前不被擊中是不可能,只不過他運氣稍好是馬被擊中。
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坐下的馬兒猛地一頓,隨後不受控制的再也不能前進一步,反而朝着地面倒去,的李鷹手掌一撐地面就穩穩地落回去。
但是眼前的場景讓他不敢相信,他本以為衝到陣前官兵就會同往日一樣,四散奔逃,但眼前這些人,這還是那些孱弱的官兵嗎?
負責攻打側面的兩名馬隊統領一人被當場射中頭部,頭上戴着的氈帽和腦子一同碎裂開來,紅的白的潑灑到後面流寇的身上臉上,味道令人作嘔。
另一人運氣好點,但也是慘不忍睹,他被疾射的彈丸刮重小腿栽落下馬,由於沖勢過快,後面的流寇躲閃不及就從他的身上奔過去,那悽慘的叫聲直入每個人的心中。
經過這亡命一百步後,農民軍的馬隊傷亡慘重,但終於衝到了永安軍的陣前,他們大多還在恍惚狀態。
一個馬兵坐下馬匹的前蹄猛地蹄在永安軍刀牌手的半身盾上,刀牌手悶哼一聲,但卻一動不動,反而更是加大了頂盾的力度。
由於盾牌的結實,他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刀這名刀牌手一手緊握着腰刀。
這個流寇驚訝不已,他沒想到自己竟然沒有直接衝破官兵的陣型,正在他驚訝的時候,一杆閃爍着寒光的長槍從縫隙中伸出,從他坐下馬匹的前腹穿過,馬兒悽慘的悲鳴響起。
隨後刀牌手輕輕的移起盾牌,此時酣戰正酣,而對方又看不見鎮內的刀牌手,自然也就沒有任何防備。
正好能用手從盾牌下伸出腰刀,他手中早便是準備好的腰刀就從盾牌下方奮力揮出。
馬匹上的流寇只感覺馬匹發出了更大的悲鳴聲,隨之不受控制的倒下。
但其畢竟是流寇中的老營兵,也是個練家子,馬匹倒下後他並沒有隨其栽倒在地上,而是左手一撐地面便這樣穩住。
聽到前面官兵的嘶吼聲,他將馬刀一舉,正傳來砰的一聲,擋住了刀牌手的這一刀。
他心下正有些竊喜,正想順勢攻破官兵陣型,想到第一個衝散官兵陣型的頭功就要落到自己身上,他忙的將手中馬刀揮舞出去。
但那刀牌手的臉上居然是出現一抹悲哀,這流寇不明所以,繼而猛地感覺前胸疼痛難忍,竟然是官兵的長槍手用長槍貫穿了他的胸膛。
他眼中滿是不甘心,卻被長槍手當成死人一樣的甩在一邊,這些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前面的流寇剛剛被殺死,後面就又一個流寇駕着馬沖將過來。
刀牌手毫不遲疑一聲大喝,立盾上前,死死的擋住這流寇看似兇猛的一擊,隨後長槍手的槍尖再次從盾牌的縫隙間穿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