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對印書局印製的書可還滿意?」李休笑呵呵的來到前廳,沒等崔干開口,他就搶先問道,雖然他知道崔干今天來找自己絕對不是為了那些書。
「咳,多謝駙馬為老朽印書,這些書的質量很好,老夫很滿意!」只見崔乾乾咳一聲道,雖然他極力掩飾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但是李休依然可以從他的眼睛中看出幾分焦急與憂慮之色。
「崔公滿意就好,現在印書局才剛開始運作,除了之前的氏族志和我為新築學堂印的那些教材外,崔公您的文集算是印書局的第三單任務,工匠們也還有些不熟練,需要的器具也還沒有來齊,所以速度慢了點,還請崔公見諒!」李休這時再次微笑着道。
「不到三天就一千部,如果這還叫慢的話,那老夫實在想不出什麼叫快了?」崔干聽到李休的話也不由得苦笑一聲道,雖然他知道李休是故意說給他聽的,但他今天來卻是另有目的,所以無論李休說什麼,他也不打算和李休翻臉。
說起來崔干也的確是嚇壞了,三天前他才把自己的文集交給李休,結果今天下午一千部書就印好了,而且那些文集全都出自自己之手,外界雖然流傳出去幾篇,但大部分都只有自己知道,所以李休事前也絕對不可能造假,換句話說,印書局真的有能力在不到三天的時間裏印出一千本書,而且聽李休的意思,印書局的速度還能再次提高,這讓他也不得不恐懼。
也正是想到上面這些,所以崔干在見到李休送去的那些文集後,急忙將崔復安與鄭仲等人都召到府中商議,結果最終商議出一個辦法,所以他才不顧自己年老體弱,趁着天黑跑到李休府上拜訪。
看到崔干臉上的苦笑,李休則是心中暗笑,不過臉上卻還是一本正經的道:「崔公滿意就好,說起來印書局與其它地方不同,日後印書局會承接一些民間的印書,這樣才能保持盈利,使得印書局運轉下去,所以崔公若是滿意的話,不妨向親朋好友轉告一下,也好讓更多的人知道印書局。」
「咳,駙馬說笑了,印書局能夠如此快速的將書印好,比以前的抄寫強上百倍、千倍,日後肯定會大受人們的追捧!」只見崔干再次苦笑着開口道,不過說到這裏時,卻只見他頓了一下,接着又道,「不過老朽倒是十分的好奇,不知印書局到底是用什麼樣的辦法,才能在短短兩三天內,將一千部老夫的文集給印好?」
「這個……」聽到崔干竟然詢問起印刷的方法,李休也不由得遲疑了一下,隨即就再次一笑反問道,「崔公為何忽然問起這個問題?」
「老夫只是感到好奇罷了,怎麼?難道其中涉及到什麼朝廷的機密不成?」崔干也同樣反問道,其實他這句話倒是實話,因為他做夢也想不到,竟然還有這種辦法將世家的根基給挖掘掉?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不可告人的,無論天下的文章詩詞再怎麼精彩,組成它們的也不過是一個又一個字的文字,而我們只是將文字做成一個個印章的樣式,然後再按照文章將這些文字拼在一起,塗上墨以紙印之,一頁文字瞬息即成,比抄寫快上何止百倍?」李休想了想終於還是沒有隱瞞,大概的將活字印刷的原理解解釋了一下。
活字印刷這東西並不是用來掙錢的,事實上連李世民都沒打算掙錢,因為它最重要的作用還是印製書籍,而書籍則是前人經驗的總結,所以印刷術對於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來說,都有極其重大的意義,傳播越廣,產生的影響也就越大,現在只有一個皇家印書局,日後李休希望看到民間也出現一些印書局,從而讓書籍的價格變得更加低廉,更便於知識的傳播。
「竟然……竟然如此的簡單,為何以前從來沒有想到過?」崔干聽到李休對活字印刷的解釋先是一愣,隨後就滿臉苦笑的再次說道,誰能想到,就這麼一個簡單的辦法,竟然將幾百年傳承的世家根基都要挖掘掉了?
「所以才有句話叫做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我這個人沒有其它的本事,只不過敢想別人所不敢想罷了!」李休雖然年紀比崔干小上一半,但這時反而教訓起對方來,不過他後面那句對自己的描述雖然有自誇的嫌疑,不過也算準確,相對於古人,他的想法的確十分的大膽超前。
聽到李休的話,崔幹這時卻是露出沉默的表情,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只見忽然抬起頭,眼睛也直盯着李休緩緩的道:「駙馬說自己敢想別人所不敢想,那我倒是想請問一下,駙馬可想過你以後的事?」
「以後的事?不知崔干所指何事?」李休聽到崔乾的話也是一愣,隨後不解的問道。
「呵呵,明人面前不如暗話,我就把話挑明了吧,陛下對我們五姓七望這些世家十分的忌憚,一方面對我們不擇手段的打壓,另一方面也扶持大唐的開國功臣,比如駙馬和長孫無忌等,以此來牽制我們世家的力量,可是駙馬你想過沒有,以你現在的地位,日後你們李家肯定也和我們一樣,會成為一個新的世家!」崔幹這時坐直了身子大聲道。
「新的世家?」李休聽到崔乾的話也不由得露出沉思的表情。
雖然崔乾的話沒有說話,但李休也明白,五姓七望這些世家就相當於中原的老牌貴族,底蘊十分的深厚,而李世民為了對抗老牌貴族,於是扶持李休和長孫無忌這些新貴族,可是就算新貴族打敗了老貴族,日後新貴族也會慢慢的變成老貴族,現在李休掘掉了貴族的根基,其實就是在掘掉自己兒孫們上升的通道。
看到李休沉默不語,崔干也不由得露出幾分喜色,他之所以來見李休,其實就是想要拉攏對方,當然像李休這種人,一般拉攏的辦法肯定起不到什麼作用,而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也成為世家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