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個個金髮碧眼的洋人,身穿舊時代的軍服對着自己猙獰咆哮,手上持着的火槍也不住地向這邊爆發出陣陣火光,而在自己的身邊,一個個頭扎紅巾手持鋼刀櫻槍的同胞,好似着魔了一般喊着什麼無畏地衝鋒,在槍林彈雨中揮灑着血肉與生命的絕響……
在槍與火的交織下,人類的血肉之軀顯然是極為脆弱的,眼見身邊的同胞一個個或愕然或震驚地倒在血泊之中,恐懼與無措猛然將楊猛包圍起來。
砰……
一顆金黃的子彈忽然出現在眼前,且在黑暗中變得越來越大,直到膨脹至拳頭大小那麼誇張的來到眼前……
楊猛努力抽動着無法控制的身體,卻根本不能從這黑暗的僵硬中掙脫,眼見着那彈頭伴隨着轟鳴的槍聲,終於射入自己的身體,眼前的黑暗才如鏡子一般,在陣痛中被炸得支離破碎。
啊……
陣陣撕裂般的疼痛自腹側攪動,楊猛從昏迷中驚醒的動作頓時為之一凝,腦海里一片紛亂混雜,朦朧中竟然看見自己好似真的躺在血泊之中,心裏愈發地迷茫和驚恐得不知失措。
記得只是在電腦前通宵了兩天兩夜,為什麼會變成這麼一副慘兮兮的模樣,腦子裏陣陣抽搐癲狂,隱隱發覺有些詭異——另外一個人的記憶不斷閃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腰腹那撕裂般的劇痛,絕不會只是闌尾炎犯了,起碼眼下那混亂血腥的場景就令楊猛覺得環境的變幻過**疾……
「你醒了!」
沙啞低沉的聲音從楊猛的頭側傳來,將他有些失焦的瞳孔,猛地拉回了現實之中……
活動了下乾澀血紅的雙眼,楊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老人看起來大約五十多歲,雖然鬍子花白,但精神卻十分矍鑠,微黑的膚色配着頭上戴着的紅巾,略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楊猛眨了眨眼,確認眼前這位高大威猛的老人,肯定不是無限XX里那種倒霉劇情的坑爹引導者後,這才猛地鬆了一口氣。
不過也許是這口氣松得太厲害,不等自己從混亂的記憶中想起這紅巾軍般的老頭到底是誰,傷口撕裂般的劇痛便再次將意識淹沒,腦海中較勁般地轉動搖晃了幾下,不覺又是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在昏厥中,他又回歸到了白山黑土之間,整天廝混的微胖武術界網壇,與那些熱愛武術的資深學院派老宅男們,天天灌水潛水拍磚;
同樣是在昏厥里,他又搖身一變,成了清末津門百草堂藥房的同名小學徒,一個憨傻、執着甚至是有些狂熱地武術愛好者。
說他憨傻,因為他會每天走上二十幾里路,只為了到天津義和團呂祖堂拳場裏,免費跟拳場的師兄們學習武藝;
說他執着,因為他曾像個傻子一般,靜靜地蹲在月台上四天四夜,只為了可以日夜觀摩形意太極八卦三大內家拳場高手們練掌演武;
說他狂熱,因為當他看到偶像單刀李,以一記崩拳打飛挑釁的洋人時,便不管不顧地加入了清末時期最為悲壯、慘烈同時也十分愚昧的組織。
倒霉的清末,未來悲催混亂的民國,為什麼自己會這麼不幸,穿到這個苦逼傻孩子的身上,為什麼不能運氣好一點,來個牛逼『李剛』之類的王/八好爹?
天津義和團呂祖堂壇口瀕臨南運河,由於地理位置極佳,故津西各縣義和團拳民來津時,大多會選擇在此落腳。
諸如『天下第一團』首領張德成,紅燈照大師姐人稱黃蓮老母的林黑兒,西郊乾字壇大師兄劉呈祥等天津衛的風雲人物,經常帶領麾下的武林高手,與天津總壇大師兄曹福田在此聚義演武,以吸引更多窮苦人加入義和團。
可憐的前藥房夥計,正是被義和團免費傳授武藝吸引加入的成功範例,大概也是天津三萬拳民中,最傻最成功的一個案例。
最可氣的是,當前身知道單刀李與大師兄曹福田,準備夜襲老龍頭火車站時,竟然不顧自己的年齡和笨拙,傻乎乎的跟着2000多人深夜奔襲幾十里。
以眾敵寡,再加上是偷襲,這一次的行動幾乎是一擊即中,甚至他那前身,也極為幸運地打死了500老毛子兵——其中的一個傷員,但在他發現李師傅被打黑槍的剎那,終於將傻勁發揮到了極限,奮不顧身地用這副豆芽菜般的小身板,替自己的偶像生生擋了一槍。
好吧,神經有些大條的楊猛,就這麼在夢中痛快但很不開心地接受了了現實,接受了前身傻到抽筋去擋槍,導致了這次倒霉穿越事故的發生。
當然,兩世為人都對武術如此狂熱喜愛,楊猛也開始對前身的偶像「單刀李」,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無論是在網絡瀏覽過大量國術資料的小資宅男楊猛,還是對『單刀李』五體投地的極品腦殘發燒友,楊猛都確定了老人的真正身份,特別是他剛剛在車站中十步殺一人、留人流血不留頭的威猛形象,令楊猛真真的崇拜起這位年過半百的國術大師。
絲……
傷口再次出現的疼痛,讓前世只承受過痔瘡手術程度痛感的宅男,漸漸從昏厥和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與前身那個苦逼少男不同的是,如今這幅身板里藏着的靈魂,已經是一個極度猥瑣的資深老宅男,這一次,他並沒有直接張開雙眼,而是拋開了為什麼會穿越這種技術上的難題,抓緊時間整理起腦海中混亂的記憶,準備專業的先『入戲』再說。
可惜,到底已經是身處另外一個時空,即便他如今腦速活動達到了要你命3000,可在身旁這位真正的國術大師眼中,顯然已經是處於恢復了基本神智的狀態……
一隻溫熱的手掌虛撫在小腹上方,沙啞低沉的聲音也再次響起:「這下可是真的醒了,幸虧沒傷到內臟和筋骨,這孩子咋就這麼憨傻,用身板為老夫擋上槍子了!」
儘管嘴上看似責怪,可那手掌中發出一根根針刺般的觸電般的刺激,令楊猛猛然陷入了舒爽與錯愕之中。
溫熱的掌心距離腹部仍有一寸,但那股勁力卻清晰的在傷口周圍震盪,隨着老人掌心在空氣中微微地伸張收縮,楊猛覺得自己腹部的肉皮兒也隨之塌陷鼓脹,若非這幅身體的年紀還不足以一柱擎天,恐怕……
呃……
如果這老頭知道自己腦子裏的想法,恐怕一掌就能拍死自己……
速度掐滅腦海中這種宅男慣性的猥瑣,楊猛開始靜下心來感受着傷口內的變化,隨即發現一股弱弱的熱力,好似電流般摩挲在傷口中,而在一股同樣極其細微的震盪與揉搓中,竟然有些麻癢起來,而這種酥麻軟癢的感覺,隨着那震盪的擴散,也不斷向身體內的骨骼血液甚至毛孔中擴撒。
呼……
整個脊椎好似觸電一般酥麻,渾身的毛孔也不覺一張一縮的開合,一個寒顫、兩個寒顫……
整個人在陣陣寒顫中竟然奇怪地精神了許多,強忍着腹部傳來的陣陣尿意,楊猛的臉漸漸紅了起來,猥瑣的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怪怪的想法:「原來打寒顫也可以打得這麼爽?」
拋開雜念,楊猛按照奧斯卡影帝級的水準緩緩睜開雙眼,儘量將自認為鋒銳無比的眼神,瞬間轉換到痴呆狀態……
「難道這是一個高武的平行時空?」
心中有些驚疑不定,楊猛傻傻地看着站在面前,腳踩某種奇特樁法的紅巾老人,竟然真的不知道該說些笑話調劑下空氣,還是這麼一直嚴肅下去。
腰腹間殘留的觸電感再次波動起來,記憶中的某個片段忽然閃現在眼前,楊猛最終選擇艱難地吐出一絲嘶啞的聲音:「這是哪?李師傅?您手掌中發出的是什麼,傳說中的內家真氣?」
「呵呵……」
李師傅有些啞然失笑,輕輕地收起了濕潤的手掌,擦拭了下掌心因為毛孔不斷擴張流出的汗水,花白的鬍鬚微微一動:「這傻小子,老夫手上發出的氣感叫暗勁,是以意念推動體內氣血的流動,再配合樁法引動骨骼震蕩產生的一種勁力,雖說很多時候也被外行人訛傳為內力,可在功效上還是偏向攻擊和殺戮多些,如果能達到蘭奇及雲深先師那般化勁含虛的境界,為你推宮過血便簡單多了……」
郭雲深……咳咳……
確定了心裏的猜測後,楊猛連忙用咳嗽掩飾起內心的激動,沒想到老人不單對自己都感覺有些彆扭的狀態不以為忤,就連那雙精芒四射的眼睛,也在注視中愈發柔和起來:「孩子別怕,等你傷養好了,再跟你說這些武林軼事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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