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之禮後的第四天,仍是修行。
不知是不是因為天浴的效果,姜望感覺身後的炙火骨蓮,似乎更靈動了些。無論是星力的吸納,還是圖騰之力的匯聚,都更容易了一點。
以此為基礎,火界之術的推進速度也有所加快。
他並不着急。這脫胎於雷界之術的殺伐之術,用得好便是殺招,若是像雷占乾那樣掌控不穩,反倒會成為破綻,不如不用。
指望觀河台上那些來自各國的天驕瞧不出破綻來,無疑是痴人說夢。
唯獨星力吸納的速度,哪怕提升一點之後,也遠不夠用。去觀河台的路上,本就要經過星月原,如果有機會的話,到時候肯定是要停留一夜的。只不知趕赴黃河之會的隊伍如何安排
日上中天的時候,姜望才暫時停下火界之術的修行,施施然出了門,就站在院中,抬眼望天。
肉眼是不可以直視太陽的,這是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
那無窮無盡的光亮,可以輕易將人的眼睛灼瞎。愈是目明者,愈是危險。
姜望在抬眼望天之前,已經按照乾陽之瞳的秘術,先一步構建了以真元之力為基礎、摻雜神魂之力的保護層,覆於左眼之上。
乾陽之瞳是修在左眼的,至於右眼之上,則籠着一層赤光。自然是三昧真火的神通之光,讓他的眼睛避免被太陽傷害。
說起來乾陽之瞳這門瞳術的修煉,從描述來說,本是從超凡之前就開始,以藥水洗鍊,而後自游脈至周天乃至通天、騰龍如此一步一步,循序漸進。
以姜望現在的實力,自然可以輕鬆跳過前面的步驟,直接從內府境開始。
為了以防萬一,除了右眼上的赤光外。三昧真火的神通種子也在第一內府中蓄勢待發,一旦有中火毒的趨勢,立即便調動三昧真火來化解。
當姜望看向太陽的時候,太陽也已經將他籠罩。
那瞬間的刺目,令他幾乎流下淚來。
但眼睛的自然反應歸眼睛,姜望自己則絲毫不受影響,嚴格按照故暘國傳下來的秘法,攫取了那一點烈日之「芒」,「種」入左眼中。
他迅速低頭閉目,不斷將神魂之力和真元之力送往左眼。
在眼眸的刺痛感中,以乾陽之瞳的秘法,強化着左眼的種種。
通過種下的烈日之「芒」,他很快感覺到了自己的「目光」。
這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文溪縣城的那個神秘人可以察覺目光,武夫王驁可以打碎血王貫入殺意的目光,而「張詠」,可以接續他的目光。這三個人的憑藉並不相同。
現在,他終於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目光了,讓「目光」這個詞,從輕飄飄的概念,落到了實處。
接下來的步驟,才是修煉乾陽之瞳的難點。
根據秘法記載,接下來要以神魂之力與真元之力交相編織成「線」,並與實質化的目光之「線」糅合在一起。
這需要極其細微的真元掌控能力,也少不了對神魂之力的把控。
暘國皇室子弟修煉此術時,都是從小就開始鍛煉,一點一滴地養成細微控制能力,而後一步一步地提升難度,最後才能功成。
姜望遠超同級修士的強大神魂之力,在修煉乾陽之瞳的過程中,展現出了極大的優勢。
他已經不止一次地接觸過神魂層面的戰鬥,對神魂之力的運用很有心得。
而真元的精細掌控,也從來都是姜望的長處。
秘籍上所描述的最難的部分,並沒有讓他感受到多少難度。
反而是水到渠成,自然發生。
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左瞳之中,忽然赤光一閃。整隻眼睛,被赤紅色所鋪滿。
與黑亮清澈的右眼對比起來,有一種奇異難言的美感。
而最重要的地方在於,姜望感覺得到,自己現在隨時可以開啟神魂層面的戰鬥,以乾陽之力構築種種殺法,伐滅對手神魂——雖然說起來,也只有內府境的一式殺法而已。
但這已經足夠說明
僅僅只是第一次目視太陽,乾陽之瞳就已經初步修成!
姜望收回瞳術,並不以此自滿,而是又開始了其它的修行。
乾陽之瞳的修成,當然可喜,不過只有一式配套的內府層次殺法,事實上很難在他現在的戰鬥層次中起到作用。
神魂層面的戰鬥,固然很少在內府境界發生。但觀河台是列國天驕齊聚之處,出現什麼樣的手段,都不算驚奇。那些來自天下各國的天驕,縱是並不提前探索神魂層面的戰鬥,卻也一定會留下相關的防護手段。憑藉着通天宮對自身神魂的保護,防護起來確實也不算太難。
不過有一樁意外之喜在於
修成乾陽之瞳後,竟對火源圖典有了一些全新的理解,甚至回過頭再來審視三昧真火,也有了一些不同的發現。
由此而來火界之術的基礎,也更嚴實了一些。
這種感覺太好。
每時每刻,姜望都在獨自見證更強的自己。
如此一路往前走,直到那最耀眼的地方,終要為天下知。
姜望在修行。
重玄勝也在修行,他骨子裏有一股狠勁,天賦也是有的——在他與姜望的初次戰鬥里,就把姜望輕鬆擺佈了,戰鬥智慧自是一等一。
不過也確實,分了太多心。
要跨越他與重玄遵之間的巨大差距,不分心又是絕不可能的。
他已經做到最好了。
至少姜望和十四都會這樣覺得。
而被重玄勝拼命追趕的重玄遵,這一日卻難得地停下了修煉,在院中與老爺子聊天。
他依然是一襲白衣,瀟灑地坐在石階上,石階不遠處,重玄雲波半靠在躺椅上,沐浴着陽光。
五月底正午的陽光,是不怎麼溫柔的。
不過老爺子好歹也有一身修為,倒不會覺得難受。
倒是搬了個小馬扎坐着,笑呵呵給他捏腿的重玄明光,額上已見了些汗,
重玄雲波瞧了這個在臨淄有『繡花枕頭』之稱的長子一眼,不滿道:「叫你平時用些功,現在都虛浮成什麼樣子了!」
重玄明光渾然不覺得在自己的兒子面前被罵有什麼丟臉,又不是一次兩次了
一邊捏得起勁,一邊笑嘻嘻地道:「我其實用了功的,只不在父親面前!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那是真不帶吹的!」
重玄雲波看着他就生氣,但是看着坐在石階上的白衣青年,又有些老懷大慰。
「多踩一陣,也許我爺爺會很開心。」
聽聽?多提氣!多解恨!
鮑家那個老傢伙雖然沒了,回頭怎麼也要燒封信與他知!
「遵哥兒。」
老侯爺懶懶說道:「阮監正的女兒有些修行上的礙難,這兩日你抽個時間,去登門拜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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