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不大,有一百二十多戶的人家,張家就住在村西頭,與村里旁人家不同,他們家的這房子是後來張老頭退伍回來之後蓋的,又是把着村頭蓋的,對面並沒有旁的人家,又把着一頭,離到出村口的小橋只有二百多米遠。
二春渾身濕透的走回家,也就幾步遠,但是到底是深秋的早上,天氣冷,渾身的衣服又都濕透了,在寒氣里走了一回,也忍不住冷的渾身發抖,但是她的心卻是熱的,這種渾身透着的冷意越強烈,越能告訴她這真的不是一場夢,她真的回到了二十二歲這一年,只要她好好的把握,一定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張家的土房二間半,和農村的房子一樣,兩邊是東西屋住人的,中間的門進去就是廚房,左右各一口大鍋隔着牆卻是連着火坑,燒哪口鍋,連着的那個屋裏的火炕就會熱。
「二春,這是咋了?」張老頭正在院子裏切草料,看到孫女這副樣子回來嚇了一跳,手裏的活也不管了,就迎了上來。
看到去世的爺爺又站在自己的面前,二春忍不住的激動,「爺,我沒事,才掉河裏去了,我去換下衣服,一會兒再和你說。」
縱然有太多的話和爺爺說,張二春知道也不是眼下這個時候,北方的深秋寒氣很重,自己又落了水,上輩子她和劉文青一直也沒有孩子,她一直覺得就是因為當年她落了水沒有好好調養身子才落下的病根,既然重活過來,她想好好過日子也想要個孩子,自然不能不當回事。
張老頭見孫女全身都濕了,沒有一點不高興,還笑盈盈的回自己的話,心裏就忍不住的犯嘀咕,早上孫女去河邊幹什麼他是知道的,他攔了攔了,勸也勸了,偏偏她就是死腦筋,相信村里那幾個丫頭的話,張老頭沒有辦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孫女出了家門。
村裏的王寡婦的厲害誰不知道,孫女還是聽了那幾個丫頭的挑撥去捉**奸,張老頭這擔心了一早上,眼下見孫女回來了,還自己掉河裏去了,哪能不擔心孫女的身子,所以眼下也就把孫女沒有像以往一樣大發脾氣的事情給忘記了,把心思都放在了孫女的身子上。
「二春,咋好好的掉水裏去了?」張老頭在院子裏探頭對着西屋喊着。
窗簾拉的嚴實,張老頭也不知道人換完了衣服沒有,屋裏半響裏面也沒有動靜,張老頭急的直搓手。
「爺,是我自己弄的,不怪別人。」二春在屋裏回了一句。
張老頭啊了一聲,換頭見李顏宏也從外面走進來,同樣一身的濕衣服,「小李啊,你這咋也都濕透了?」
「大爺,這次就是我,換成個人今天就得出事。」李顏宏皺着眉頭,「整日裏的弄些小動作,看着是小事,但這心思不正,你這樣疼她也不是辦法,得好好管管她。」
隨後就把早上在河邊的事說了一遍。
張老頭是受傷的老兵,李顏宏雖年輕可也大大小小的參加過不少的戰役,抗美援朝那也是去過的,被放下到村里之後又住在張家的牛棚里,平日裏和張老頭聊的投機,兩人也算是忘年交的感情。
與此同時在西屋裏,二春一邊換着衣服一邊聽着李顏宏站在院子裏,大着喊門讓爺爺教訓自己,沒有像上輩子一樣聽到這些話反感,甚至出去爭吵,二春到覺得這些話格外的親切。
上輩子她在城裏後來淪落到靠抻面掙錢養家,每天一個人起早貪黑的掙錢,劉文青的拳打腳踢的搶走去睹,正好這一幕被李顏宏目睹,只是上輩子二春的愚蠢害死了王寡婦,讓李顏宏再也原諒也不了,看到她落迫的樣子,李顏宏自然沒有說好聽的。
那時的李顏宏已經翻身,又當回了軍長,不是現在這副落迫的樣子,一身軍裝都洗掉色了,人很神色似比現在還年輕了幾歲,身邊還跟着一個嬌妻,而二春呢?
她停下手裏換衣服的動作想了想,那時的她明明才三十七歲,落迫的像四十七歲一般。
收回了飄離的思緒,院裏爺爺和李顏宏的對話就又傳進了耳里。
「小李啊,二春這孩子心不壞,就是太單純,你多擔待些,這事我過會兒一定好好說說她。」
李顏宏仍舊沒有好氣,「我說老前輩,你算一下,那丫頭也二十二了吧?換成別人家娃都打醬油了,所以我就說這孩子就得有個娘們管,打三不打就上房揭瓦。」
「這孩子命苦,她爸死在戰場上,她媽生下她就早早走了,我回來的時候她都十歲了,這十年來就養在她大伯家,你都不知道,明明十歲了,長的像五六歲的孩子,又瘦又小,我想我打了一輩的仗,可最後自己的孫女這樣,心裏就忍不住難受啊。」
「大爺,為了那把那些****的趕出中國,讓全國人民過上好日子,咱們要顧大家不能顧小家,你沒有錯。」李顏宏眼睛一瞪,「可我知道咱們都不後悔。」
屋裏二春已經換完了衣服,聽到這兩人已經把話題又引到了打戰上面去,勾了勾唇角,不理會炕沿邊上放着的濕衣服,走到柜子前打開翻了翻,把一件綠軍色秋衣和粉色的秋褲翻了出來。
爺爺是三等甲的殘兵,每年四季都會發一身的衣服,這秋衣秋褲正是剛入秋的那些發的,爺爺捨不得穿,讓她改一改自己穿,二春慶幸自己上輩子手藝不好沒有改,不然今天還真拿不出這兩件衣服來了。
兩頭長長的辮子也沒有散開,直接用毛巾擰了一下,不滴水二春也沒有再多弄,拿着秋衣秋褲出了屋,推開門就到了院子裏。
李顏宏和張老頭正在那裏說話,抬眼見二春出來,兩人一愣,話也就打住了,然後李顏宏就見二春直奔自己而來,還沒有搞清楚怎麼回事,手裏就被塞了衣物。